虽说同在一个城市,校区离我家却也不大近,又因为雪灾封路连公交车都没有。我在雪地里边哭边跑,怕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了才赶到家。后来的事我不愿多写,笔握不住了。
当时老房子刚拆迁,我们搬进新公寓连个年都没来得及过。葬礼上苏泽他爸来了,苏泽却没来,那时他已经留学去了美国,他爸说因为雪灾飞机都停了,实在赶不回来。沉浸在悲痛中的我,根本不在意他能不能来。
突然写到这是因为老爹的调派通知单下来了,下个月就动身。当看到工作城市连我都不禁懵了,这何止太远,接下来大半年我都别想被老爹打了。
原本的跨市变成了跨省,我不知道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还是历史因我而起了波动。所以我要时刻提醒自己老爹出事故的时间地点细节,7年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悲剧发生。
有那么一段时间,半夜村口的摩托车声是我和老爹的暗号。他快到家时总在巷口按喇叭,然后我就立马开铁门放踏板,动作一气呵成时间更是掐得分毫不差。他会变着花样给我带夜宵,那个年代一份炒面都要两个人分着吃,所以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种得之不易的味道。
然而这种味道只维持到我十六岁。
老爹去世后的十几年里我都活在内疚之中,而这大部分都要归罪于我那该死的青春叛逆期。就像周董歌里唱的那样,在我的地盘你就得听我的。可老爹不理解我的地盘,我更不理解他的地盘。于是我开始嫌弃穿工作服给我送炒面的老爹,他在教室门口喊我小赤佬的时候,我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最后还是苏泽一声不吭把冷面送到我宿舍,你看,他总是在大人面前扮演成乖巧懂事的样子,而那时我最恶心的就是他这点。
三月的天黑得越来越慢,我蹲在院子里盯着西边的晚霞做思想者。自从苏泽误会我在他床上拉屎,我们已经好久没怎么说过话了。这天他没去书店,在楼上喊了我几次,我没理他。
“你作业做完了?”苏泽走过来。
“苏泽啊,”我仰头望他,“我爸要调去外省了。”
“哦,”他蹲下来和我一起做思想者,“这不能成为你不做作业的理由。”
“你知道周舟他爸是市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