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孟之微回来的时候果然捎了两块冰,里头还夹着一碗蜜沙冰。
琴濯看到那熟悉的红豆沙,不觉涌上一股心虚, 尤其听她说这蜜沙冰是皇上让宫里送来的时候,那种背着丈夫吃了独食的悔疚感就更甚。
她不禁有点儿感慨,薛岑到底是怎么做到惦记人媳妇儿还能心无阻碍面不改色的?
“给你做点百合面好不好?”琴濯担心孟之微回来肚子饿,便一直没有熄灶火。
“那就少来一点吧。”孟之微不是太饿, 只是看琴濯又做新的吃食, 就忍不住好奇想要尝试一下,“这是你上次买回来的那百合根?”
“对啊, 我都晒干了磨碎储存着,这些日子倒没想起来吃。”
“那我可有口福了!”
孟之微搓搓手,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添火,厨房里照旧还是他们两个,没有外人打搅。
百合面的做法跟平常的面食也无甚太大的区别,琴濯煮了些菌汤来下面,鲜香浓郁一点都不会油腻,晚上吃一些既暖肚子也不会太积食。
琴濯在青花小碗里连汤带水下了一人份的面条,又夹了些腌好的酸甜乳瓜给孟之微清口, 坐在一旁择着明早要用的豆芽菜,一边等着她吃完收拾碗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琴濯也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孟之微,可她也知道孟之微一定不会同意。可她也有自己的固执,总是想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她而已。
他们都为彼此考虑,到最后可能谁都说服不了谁,这事便只能先压着。
只是名义上来说,她到底是“孟夫人”,计划这些事总是有些不自觉的羞耻,如今听孟之微一提到薛岑心里就像打鼓一样,片刻也安宁不下来,好像生怕被发现点端倪。
府里的人本来就是薛岑拨来的,对任何事情都是守口如瓶,要么恍若未闻。
看着毫不知情的孟之微,琴濯总是忍不住内疚,可她又不能就此打退堂鼓,成日思来想去地着实不好受。
薛岑如今上门也是越来越勤,且一次比一次过分,琴濯总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被逼得急了就炸毛,可在薛岑眼里并没有多少威慑力,总是一边态度诚恳地承认着“错误”,下次照犯不误。
偶尔,琴濯也会被逼的“措手不及”,或是计算着心里的“小九九”而躲避开来,却总能在别的地方碰到他,就比如眼下在这人来人往的集市上。
琴濯自不会认为他一个九五之尊会需要亲自来集市上买东西,提着自己日常买菜的小篮子,跟他僵持在一边,“你跟踪我!”
“冤枉,看你没在府里,我想你一定是来集市买东西了,我就专门找来了。”
这话很显然并没有让琴濯顺气多少,只是暗地里骂他不要脸,理不直气都壮。
“集市上都是我认识的人,之微也常陪我出来,光天化日你离我远些。”琴濯不想事情人尽皆知,压低声音警告薛岑。
薛岑却一把抢过她的篮子,自若道:“那也没什么可遮掩的,说我是你远方表哥不就行了?你都有个远方表姐,多个表哥也不多吧。”
提到那个“远方表姐”,琴濯的心里还是打了个突,把篮子抢回来,气死败坏地说:“少胡说八道!”
不远处就是张家的生药铺,张酉生可是见过他的,也知道他是当今皇上,到时候见了面必定会觉得奇怪。
“那你买东西,我就在这里看看你。”薛岑让了一步。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琴濯被他盯着只觉得如芒在背,哪里还有心思买东西,“你好歹也是皇帝,能不能别总是这么不务正业?”
薛岑觉得她这话就更冤枉自己了,他成日折子都批不完,也就熬上半天才能有多一些的时间出宫,就为了能看她一眼。
她倒好,一句可心的话都没有。
薛岑也不想替自己正名了,反正自己在她心里就是个不务正业谋夺臣妻的好色之徒罢了,态度随意道:“你在这里我自然是耽于美色,无心政事,什么时候你能来陪我,我便不必日日往外跑了。”
琴濯调转眼眸,“我可不想将来被史官写进史册,成为祸国殃民的红颜,皇上还是尽早另寻他人吧。”
“你若来就是大功一件,怎么会是祸国殃民呢。”薛岑觉得自己要是能得偿所愿,没准还能多活两年为薛氏江山做贡献,若一直这么牵挂着,可能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害相思病而死的皇帝,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名垂千古了。
不过话说到这份儿上也就尽了,琴濯从最初的排斥,到现在也学会了恍若未闻,只管往前面的杂货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