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状元府,皇上说这样的话恐怕不合适。”
她一再提醒彼此的身份,反让薛岑觉得这身份根本也是如同虚设。就如这状元府一般,他想去哪里,谁又能说得?
薛岑的骨子里也有着反叛,对上琴濯这般的抗拒,便愈发翻涌得厉害,只是看她疼得暗自抽气,最终还是不忍心。
“都这样了,还要与我犟着,我都还没做什么,你如此拒我于千里之外,也未免太过了些。”
琴濯暗自瞪眼,心说这还算没做什么,难道真要等你做什么了才开始后悔么?这人也惯会睁眼说瞎话。
不想继续跟他说些有的没的,琴濯冷着脸把裙摆拍了拍就要起身,却被薛岑一把抓住脚。
“你干什么!”琴濯窘得面色泛红,坐正身忙不迭去推他的手。
“别乱动,你不疼么?”薛岑瞥了眼她,手指微微一收,就见她脸都皱到了一块。
琴濯暗骂了一声混球,你那么捏能不疼么!
“淤血了,揉一揉散得快些。”薛岑托着她的脚后跟处,手一抬已经褪下了她的绣鞋。
琴濯这下是真的三魂吓得去两魄了,这夜黑风高,寂静无人又绿意阴阴的黄瓜藤下,他们一个有夫之妇,一个九五之尊,怎么看都像说不明白的。琴濯奋力一个转身,运用起自己最灵活的身手,直接就地打了个滚儿,从他手里翻了出去。
“皇上三思!”
因为薛岑没松手,她滚出去看见自己的罗袜还在他手里,耳根往上的一片脸颊已经红得跟旁边的朝天椒一样了,赶紧一把扯回来就往脚上套。
薛岑看着她手忙脚乱,五个脚趾头像是玉砌的一般,凝白温润,微微蜷缩着争先恐后往罗袜里钻。只是脚背上那一片青,看着愈发刺眼,薛岑也没心猿意马的工夫,出言提醒:“脚肿了,回去用药油按摩一下,不然明天该下不了地了。”
如果是平常的好意琴濯也就接受了,此刻只觉得难以开口。
脚背肿起来,她的鞋子都套不回去,只能随便趿拉着,用裙摆遮掩。
直觉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会出事,琴濯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逃也似的调头就走,只是没两步就听到又是砰地一声,居然又踩在了老鼠夹上。
薛岑上前一看,也纳了闷儿:“怎么放了这么多……”
老鼠夹夹在同一只脚上,琴濯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痛了,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喉咙里都发不出声音来。
便是旁人看着也觉得疼,薛岑看了看此处暂时无人,便拦腰将她一抱,到旁边的长凳便放下了。
这回琴濯是彻底顾不上同他计较了,脚踝往上的半截小腿都是麻的,感觉再碰一下自己就能厥过去。
薛岑拨下她的罗袜一看,淤青还没散开整个脚面已经被夹红了,上面还沁着几行血丝。
“破皮了,先敷点消肿止疼的。”薛岑拧着眉心,起身看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放这么多老鼠夹,你是打算给我下套的?”那这也太下血本了。
琴濯觉得自己都这么惨了,他还顾得上说笑,抹了把眼睛委屈得要命。
要不是他忽然闯进来,她也不至于踩上这老鼠夹,要不是为了躲开他,她也不至于一个坑里栽两次……琴濯越想越觉得他才是罪魁祸首,不由又升起一股怪怨。
院子旁边就是库房,平常一些多余不用的东西都放在里面。薛岑进去翻找了一顿,倒是寻了两瓶药出来。
琴濯疼得走不动,还是担心被人看见了不好交代,只能先央求道:“先去把门挂上……”
这后院跟前面的小径之间原本是个月洞门,琴濯担心这里种着菜蔬,夏天什么虫蚁老鼠轻易就会过去,所以特意上了道木门。
薛岑也知晓她的担心,况且他心里也不是毫无杂念的,便走过去将门挂了起来,回来的时候就见琴濯自己把脚掰着往跟前送,眼下也不好再刺激她,只等她把姿势调整好了,把药瓶递过去。
虽然自己一只脚都露出来了,可琴濯还是难以当着他的面儿而毫无所觉,只好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薛岑觉得她是多此一举,看到一旁散落的老鼠夹,怕她待会儿迷糊又踩上去,遂踢到了角落旁。
“我还要夹老鼠的……”琴濯转过身来,看到自己身先士卒的老鼠夹,强打着精神说了句。
薛岑只能又耐心地帮她把老鼠夹调整好,放在原本的黄瓜藤旁边,“这样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