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松了口气,朝琴濯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琴濯抬抬下巴,让她先去忙生意,自己则带着团团吃点心。
也是无巧不成书,薛岑有意无意地晃来这生药铺,倒是正好又见着了琴濯。
在状元府外的那一面琴濯没印象,不过薛岑在这里买过东西,长得还是那副有钱人的样子,所以热络地招呼起来:“公子可再需要些什么?”
薛岑看她终于记起自己,心里淌过一丝舒坦,本来没想买什么,被她一问当即随手指了几样,也不细问价钱。
琴濯是商家出身,自然乐意赚钱,但在父亲的熏陶下,也知道做生意不能只图钱,总得讲究一个道义。她见薛岑不问具体,似乎对药理不是特别通,犹豫了下问道:“这红花药性比较猛,一剂也有五六斤,公子不妨再斟酌斟酌?”
薛岑一听,脸上顿现一丝尴尬,好在反应极快,“我也是开医馆的,小本生意,添置些药材先看看。”
琴濯恍然,这才拿出铜秤称斤。一旁的团团吃完了手里的糕点,看到琴濯的小篮子就自己去翻。
琴濯想起来里边还放着甲鱼,担心他被咬了,忙放下秤去拦他,拦得倒是够快,却让那甲鱼一探头一口咬在了自己手指头上。
老一辈人常说,甲鱼咬了人,除非打雷才松口,这一下给琴濯咬够呛,她当即疼得甩手,可那甲鱼也死死连在她手指上,怎么都不掉,越甩拽得越疼。
薛岑看到她手指头上的甲鱼,也懵了一下,黄鹤风更是惊得到处找东西去要去敲打。
眼见琴濯疼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薛岑未及多想捏住她的手腕。
琴濯手发抖,声音都打了颤:“好疼好疼……”
“先别动,去找个火折子。”
一旁的团团正不知所措,听懂后炮仗一般跑去了后堂,不一会儿就拿了个火折子出来。
薛岑吹亮火折子,对着甲鱼的尾巴燎了几下,那甲鱼蓦地一松口,啪嗒掉到了地上。
“嘶……”所谓十指连心,琴濯看着已经出血的手指,一下都没能缓过来。
她手指纤细白嫩,甲鱼咬得劲儿狠,玉雪般白净的肌肤间都泛着一层青黑,殷红的血珠冒出来,十分刺眼。
薛岑刚摸到袖子里的汗巾,安安从后堂出来,见此情形忙走过来,“哎哟,这是怎么弄的?”
琴濯伸出半只精巧的绣花鞋,踢得地上的甲鱼翻了个面,“回去就炖了它!”
薛岑看她赌气的神情,低头抿了下嘴唇,又提醒道:“伤口先用酒清洗一下,上点药就好了。”
安安看琴濯的伤口还渗着血,瞧着怪怕人的,也没顾得上多问其他的,忙带着人去后堂处理了。
前头只剩下团团,小小一个人跪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又奶声奶气道:“叔叔要什么?”
黄鹤风噗嗤一笑:“这孩子倒懂事。”
薛岑也笑了起来,想了想放在柜上一锭银子,温声叮嘱:“告诉刚才那个漂亮的姨姨,银子我先结了,东西我回头来取。”
团团看着面前沉甸甸的银子,小胖手一抓认真点了点头。
薛岑摸了摸他的脑袋,看了眼布帘遮挡的后堂,方才离去。
身为皇上,能出来的时候并不多,既出宫一趟,薛岑必然不会早回去。
虽然程风念了好几次,可架不住薛岑的随性自在,每次都是宫门落锁才间他回。也亏得宫里没人管他,仅有的几个太妃母族均不显,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又岂敢对他随意指摘,薛岑在宫中也算得上无拘无束。
只是朝中总有那些古板的老臣,揪着一点就要啰嗦上许久。如果薛岑做得太过,没准就会在史料上留下一笔“恣意妄为”的记录。
薛岑自己不在意,只是想到皇兄临终的嘱托,便是再不情愿的事情,也都会收着几分。
黄鹤风都常说,能撼动他的也只有先皇了,若不然天都要给皇上捅出个窟窿来。
薛岑当初受封镇南王,一直在晟州地界自给自足,所承师门更是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说起来真是没什么相熟的人,三转两转还是转到了状元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