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只想省下那些力气,和陆翡之好好说说话。
四周黑漆如墨,寂静无声。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头抵着头,意识交缠在一起,缓慢地坠落。
谢眠脑子里木木的,想起自己之前在幻境中的挣扎,轻声问:“翡之,你有害怕的东西吗?”
“有啊,当然有了。”陆翡之的声音好像听不出什么艰难与晦涩,一如既往,“你刚往饮雪城那几天,我做梦都是你不回来了。钟恒在饮雪城给你讨了房小老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疲惫到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的谢眠,心底沉甸甸的石头,就像是突然被掀起来一个角。
其实谢眠根本碰不到陆翡之的身体,但还是忍不住往他那边靠了靠。谢眠嘴角翘了翘:“你怎么总跟我哥不对付?”
陆翡之嘟囔:“明明是他看我不顺眼。”
谢眠故意逗他:“我哥才没有呢。”
陆翡之愤愤道:“若能回去,非得去医馆问问,能不能配点治偏心的药给你喝。”
谢眠便低声闷笑起来。笑了一会儿,谢眠低声问:“翡之,你还能往下走吗?”
他既希望陆翡之能,又希望陆翡之不能。
云家认为陆翡之是神君转世,天命之子,因此嫉妒地发疯,几番出手陷害。可谢眠却一点,都不想让陆翡之当这个英雄。
谢眠没做过英雄,但他至少明白一个很浅显,也很现实的道理,当英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不付出什么惨痛的代价,怎么配叫英雄?
谢眠有一件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事,谁也没有告诉过。
那一日,他与陆翡之在栖合关重逢。陆翡之站在城墙上,射出惊世一箭,上空浮现巨大的朱雀法相,焚魔千里。
在场所有幸存的修士,都在赤色朱雀张开双翅,挥出炽热狂风的那一刻,出于震慑和自保,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