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呢?快!快进来!”晋王连声唤人。
不料宋思勉恐被瞧见泛红眼鼻,随手抓起一物摔去。
“啪”,这回摔碎的是青白玉发冠。
府医不敢动弹,晋王顿足:“当本王拿你没办法是吧?来人……捆了!”
“世子,您先喝口水!”
林昀熹大致猜出晋王要动粗,而宋思勉正处于最自卑、最苦闷、最脆弱之时,乃至破罐,如若稍有不慎,将万劫不复。
她急中生智,快步前去,为宋思勉添上两个软垫,扶他靠向榻侧,立马给他递了一碗温水。
他呆然饮尽,别过脸,语带喘音:“父王,请恕思勉不便恭送。”
晋王意欲再下令,宋思锐连使眼色,互听林昀熹柔声道:“世子哮鸣气促,呼气延长,吸气时,脉象减弱,呼气时恢复原状……”
闻者大奇,细看她接转茶碗时,趁机拉过宋思勉的手臂,翻转手心朝上,往腕背垫上布枕,以缠了纱布的左手按其右腕。
三指呈弓,指头平齐,用力总按后,又轮流提指,分诊寸、关、尺三脉。
“此外,脉体不大,脉势有力,弹指如转索……怕是另有恶寒与食积。”
晋王、谢幼清等人尚未反应过来,宋思锐已明其意,悄声提醒府医:“即刻开平喘定心消食方!”
“这……”府医将信将疑。
宋思勉忍痛中夹带茫然:“阿微,你、你说……什么?”
林昀熹取下发簪,温言道:“您不乐意由大夫诊治,昀熹斗胆为您按压孔最、列缺、经渠、太渊、鱼际、少商等手太阴肺经穴,看能否稍作缓解。”
府医见她认穴极准,啧啧称奇,依照宋思锐吩咐备药。
待林昀熹以簪尾沿宋思勉两臂外侧点摁一阵,围观者惊觉病人喘音渐平,无不震惊动容。
···
忙至戊正,相干的、不相干的亲友先后撤离。
林昀熹内心溢满亏欠愧疚,一直尽力协助侍婢收拾房间,端茶送水。
宋思勉用过膳,服过药,终于躺下歇息。
手却拽住她一截水色纱罗袖。
“世子……”林昀熹困乏难耐,软言哀求。
他不发一语,定定凝视她半晌,眼底写满依恋。
觉察她执意离去,干脆任性闭目,未予理会。
明明是病弱残躯,不知何来的力气,竟攥得紧紧的。
林昀熹无可奈何,又因他前所未见的示弱而心软,唯有落座床柱外,由着他耍孩子气。
所幸,巧媛因关切与妒意,始终不离左右。
纱罩柔和了满室灯影,也朦胧了苦涩药香,三人一躺两坐,各怀心事,静听窗外夜沉如水。
这一夜,注定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 千丝家的男配通常连女主衣角也沾不到,看着柿子有点可怜的份上,让他沾一下衣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