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初中的时候爸妈就死了,在海上运货,船被浪给打翻了,之后他一直靠救济金生活,他的救济金在大川爸那里,不给他,他也没法活,他那个人一没沟通能力,二没什么力气,就一张脸长得好,不过男人脸好又换不成钱。”
我越听越难受,忍不住拍了一下桌板,“那这也太过分了,救济金不是政府发下来的,他凭什么说扣就扣啊?”
“这是小镇子,没你们大城市那么规矩,而且还是我们那个年代,不过说实话大川爸心肠不坏,每个月给他的救济金还会自掏腰包添一点,但出事之后只觉得丢脸,大川都差点让他爸给打没半条命。”
老板大概是说到了兴头上,也顾不得我的梅菜扣肉饼,拍了拍手上的面粉,从上面的木板上撕下来一小块旧报纸,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凹凸不平的小铁盒,里面装了只有一个底的灰黄色烟草,他往报纸碎片上到了一些上去,卷一卷,用打火器点上。
“我们当时都觉得自己是旁观者,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随口说出来的言语有多么伤人。”
第3章
等我拿着冷掉的梅菜扣肉饼找到我爸的时候,他正坐在沙滩上,双手环抱着膝盖,我问他遥叔上哪去了,他抬起下巴朝着海里扬了扬。
“八卦爽了?”他忽然问我。
我后背忍不住一僵,随即想起来自己至少在那摊子前面待了半个钟头,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我在干嘛。
“嗯。”我心虚地点了点头,挪蹭到我爸旁边坐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月色黯淡了的原因,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我爸老了很多。
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察觉到自己的家庭和别人的不同,但是我并没有因此受到过歧视,或者什么异样的眼神。
我有幸生活在这样一个包容性很强的时代里,有幸得到凭借感觉去选择和我共度一生的人的资格,但是他们是不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