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困扰,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我爸说,也难以想象他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我在医院里见过不少的,多少原本和谐圆满的家庭,硬生生被这痴呆症磨没了所有的爱与亲情,可谁又能怪得了谁呢?
当晚我吭吭哧哧和我爸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遥叔正在阳台上逗弄那只丑萌丑萌的鹦鹉,比起我忧虑,他倒是显得相当波澜不惊,我爸看见病历单的时候果然傻了,布满褶皱的手背上绷起了突兀的青筋,扶着眼睛的手也开始抖得厉害。
就在我好奇着遥叔为什么只是过了一下午就突然淡定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含情脉脉地对着那只鹦鹉喊了一声柏川。
我当即回头一看,我爸脸色果然又白了一层,手里的病历单也被扯坏了一角。
得了这病确实记忆力会衰退,但也不能一下午就认不得人了,关键是这个人还是我爸。
我爸也丧失一贯的冷静,注意力直接从遥叔得了阿尔茨海默症转移到他他娘的竟然敢忘了老子?
我本来想要劝一劝我爸,但转念一想遥叔可能有他自己的用意,比如他这波操作一下子就把我爸从悲伤拽到了愤怒。
我爸心眼小,被遥叔一通装傻不认人气得够呛,当晚越想越生气,把贴在他身边呼呼大睡的遥叔一脚给踹了下去,据说遥叔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半夜被踹下去,不过老了身子骨不比当年,直接就把腿给别了一下。
而我呢,我夹在他俩之间才是最倒霉的那个,我不过是劝了我那个爹一下,遥叔是病人,你应该对他温柔点,结果我爸直接红了眼圈,骂我俩没一个好东西,然后一怒之下搬到实验室去住,可是一到饭点又准时跑回来做饭,他一把年纪,也不嫌折腾。
之后的那几天里,一直是我带着遥叔去医院接受基础治疗。
直到今天,我临时加的一场手术和遥叔治疗的时间冲撞了,我才打电话给我爸,让他在结束的时候去接遥叔,我爸哼哼着答应了,其实我想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打我有意识起,他们就很少有超过一天不见面的时候,我爸就算是出差,也要生拉硬拽着,把遥叔带过去,唯一一次分离很久,还是因为南方爆发流感,中央调了一些学者去基地研发对应的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