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吃,睡,做,聊天。
程彻听赵清嶺说了好多、好多,他从前没有说过的事情。
“从小,我爸总爱说,他对我很失望。”
“后来有了小筵,他高兴坏了,小筵比我聪明、比我天资优越。要不是后来小筵身体不好,他觉得小筵活不到长大,也不会突然又开始假惺惺地对我好。”
“就是因为他,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虚假。”
“我妈更虚假。”
“她所谓的爱,不过都是疯狂控制——控制我爸,更控制我。在我离家以前,她对我的控制精确到每天茶杯里茶叶的克数。要是我哪天没泡她给我精心计量、准备好的茶叶,她都要歇斯底里。”
“我本来还天真地以为,也许那就是她爱的表达方式。虽然不正常,但好歹也是爱。”
“成天逼我什么都争第一,也不仅仅是把我当成争我爸回家的筹码,也是为了我的前途着想。”
“可是后来有一次,我生病了,一度被误诊成严重的慢性病。后来确定没事,她当场双手合十,说谢天谢地,差点以为要因为我毁了她的整个人生,那样的话她可受不了。”
“很厉害吧,她光明正大地就说出来了。”
“而且那天之后,她就成天逼我去锻炼身体。”
“理由是,怕我像小筵一样生病,到时拖累她。而且如果我再病了,我爸一定会再找别人女人生健康的孩子,就再没可能回到她身边了。”
“……”
“所以,我其实,不知道怎么原谅他们。”
“尽管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在反省了,我也能感觉到他们在试图修补关系。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粉饰太平、和乐融融。”
“但我很可能,永远不会真的再相信他们。”
“很可能,也永远不会真的再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