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廷他不是没劝,奈何傅恒不肯听从啊!皇帝痛心,无处发泄,要拿人开罪,广廷便成了出气筒,罢罢罢,念在皇上是疼惜傅恒才会如此,广廷受着便是,料想等皇上消气之后自能分辨是非。
这几十年来,有太多的将领战死沙场,乾隆虽觉惋惜,却又认为这是武将的命运,唯有傅恒,令他深感愧疚。
若非他命傅恒出征缅甸,傅恒就不会遭此横祸。在乾隆心中,傅恒不仅是他的妻弟和臣子,亦是他的挚友知交,放眼满朝文武,仅傅恒一人与他同心同德。
心中有愧的乾隆亲临忠勇公府,在傅恒灵前祭酒,谕示其子福隆安,傅恒虽是忠勇公,但他的丧礼要按照宗室镇国公规格办理,且乾隆还为他钦赐谥号---文忠。
紫光阁中悬挂着百名功臣画像,个个都是清廷的武将,战功赫赫,傅恒荣居首位!自他去世之后,保和殿大学士的职位一直空悬,在乾隆心中,没有比傅恒更得力的臣子,除他之外,无人配享此殊荣。
自此后,终清一朝,再无保和殿大学士!
夏去秋来,绣球花谢。东珊几乎每日都会到亭中坐一会儿,轻柔的风自她耳畔掠过,仿佛傅恒就在她身边呢喃细语。
她不奢求让他做什么家国英雄,只希望他每日能伴她描落霞,听晚风,奈何阴阳隔九泉,她只能拥着回忆度余生。如今他倒是偶尔会入她的梦,可惜梦醒枕空,心像是破了一个洞,被孤寂满灌,再难感知温暖。
纵使日子再难熬,她也得坚强的活下去,只因孩子们年纪尚轻,这个家,必须由她来撑,傅恒此生的梦想便是光耀门楣,她又怎能让他的心血白费?必须为他守住富察家族,往后下黄泉,夫妻团聚时,她才不至于愧对于他。
风起,花影重重间,依稀走来一少年,负手缓行,眉骨桀骜,眸光缱绻,携着一程山水而来,似初见,又似隔世重逢,启唇轻唤着她:
“小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