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在争论什么,姑娘的嗓门不小。
对面的丹阳真人自玉照走后,脸色才凝重起来。
“陛下带那位姑娘前来,是想叫臣看相的吧?”他被册封为国师,确实是陛下的臣子。
赵玄更不曾掩藏意图,沉吟了下,才道:“那是朕日后的妻子,正好得空,想叫你给她瞧瞧。”
丹阳真人自玉照走后对赵玄万分尊敬,闻言立刻改了口细问:“陛下可是担忧皇后娘娘八字与国运不合?”
赵玄眉头轻拧,竟带出几分苦笑:“朕不问这个。她有顽症,太医署的那群也商量不出个方子来,只能慢慢调养着,朕想知道,她日后是否能安康?”
丹阳真人一怔,他如何也不曾想到皇帝找他来,竟只是为了这个竟是连寿命都不敢细问吗?只问病痛吗?还是怕问了有什么变数?
思及此处,丹阳真人双眸隔着镂窗,凝视着外边那颗活了千年的银杏树。
丹阳道长轻叹着:“若说推算小病小症,陛下真是为难臣了,臣只会观相推演。能回答陛下的,说了陛下恐怕不爱听。”
赵玄指腹抚了抚眉心,看了眼玉照离去的方向,而后视线落在丹阳道长面上,已是生了些薄怒,似乎猜到他接下来的话。
丹阳真人思虑良久,仍是如实道来:“那位姑娘并非福泽深厚之人。”
赵玄捻了捻手上的白玉扳指,未曾说话,只周身气压忽然沉的厉害。
丹阳道长仍无所顾忌,唏嘘道:“短寿促命,且无子女缘分。”
他并非劝皇帝打消立该女子为后的念头,命数自有天定,他再多的劝说也无用。
便是他第一眼瞧见那姑娘也觉得惋惜,可这便是命数,强求不得,逆天改命?那只是传说罢了。
一时间,赵玄的太阳穴嗡的一下,疼意泛起。
他丢了手中的棋子,起身往外走去。
什么命数天定?实乃可笑至极。
他两岁立的太子,可若是真信了天命,坐享其成,坟头草都不知多高了。
今时今日,他统御百官,号令天下,凭的可不是什么命数。
京城少雨,这段时日却连续下了好几场。
这场雨后,天空碧蓝如洗,一片光芒,温度合宜。
玉照蹲在银杏树下不知在看什么,树叶枝繁叶茂,挡住了雨水,树底干净清爽。
她今日穿着百蝶穿花束胸裙,蹲身在一片金黄之中,漫天挥洒的金黄日光透过婆娑树影,落在她乌黑的鬓发上,仿佛神女误入人间。
玉照听了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便知道是道长来了。
她转头望见他,弯起眉眼笑了,容颜艳若桃华。
玉照朝他软软的伸手。
赵玄心口紧绷的一根弦忽然间断裂开来,他走过去俯身握住那双葱白玉手,扶她站起来。
“你让我等了好久,腿都麻了。”玉照不满起来,她的耐心,向来只有那么一点点。
赵玄攥紧掌心,手下的细腻光洁,叫他生了几分神往,他有些仓促的似乎想抓住时间:“我家宅院离此处不远,你今日可想去瞧瞧?”
玉照听了连连摇头,道长上次说过他独身一人,兄弟姐妹离得远,只有一位不常见面的母亲。
玉照最怕老人了,再者她还没做好见家长的准备,要循序渐进,哪能才有点进展就直接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