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锦程撇撇嘴,委屈地指了指头发,“瞧,都没了。”
他头发原来长过耳朵,染得五颜六色,像女孩子踢玩的毽子似的。放榜后刘叔勃然大怒,抄起剪刀捉住他,三下五除二,给他绞了个干净。要不是许诺的娘拦着,一身嬉皮衣服裤子都要剪成碎布头。
姐弟俩拉拉扯扯地终于出了车站,外面滚滚热浪让两人嗷嗷直叫。公共汽车上没有空调,闷热得俨然一口大蒸锅,木头板凳直烫屁股。姐弟俩分喝着一瓶冰红茶,随着车一摇三晃。
公车开到老城区外,两人一狗一口大箱子都下了车。
青石镇不大,这些年靠着古镇那点老房子发展旅游业,修建起了一片新城区。不过许诺的外公外婆还住在老城区里。老城的房子清一色的白墙灰瓦,门窗都刷深深的桐漆。
老城的街道狭窄而长,铺着青灰色的石板,所以这座镇子叫青石镇。许诺小时候和其他孩子们就爱穿着硬底凉鞋在人迹稀少的小街上跑过,听那咯哒咯哒的脚步声,仿佛那是最美妙的音乐。后来游客渐渐多了,小镇从早到半夜都不歇息,也再没了一处安静的街道。
外婆家是一栋背水临街的三层木楼,挂了个牌子:“云来客栈”。楼前一株银杏树,还是许诺当年初来时种下的,现在都有二楼高了。
暑假生意好,一楼大厅和平台的葡萄架下全坐着客人,不少黄头发绿眼睛的老外。
许诺还没进门,就外婆外婆地叫开了。
许老太太正在前台算帐,看到许诺他们进来了,把活丢给伙计迎了出来。
“哎哟哟!我的大学生回来啦!瞧这一脸一身的汗!”
许诺扑过去腻在外婆身上撒娇。老太太抱着她心肝儿宝贝地叫,一下说她瘦了,一下又说她黑了,仿佛她外孙女不是去读书而是去服兵役。两人快上演喜剧版的林妹妹进大观园了。
许诺她娘张女士一边擦着手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四十多岁,身材还保持得很好,白皙清秀,一看就知是慡朗干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