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忘恩负义的,几句话就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显得全是我程博简的决策,跟他们倒是毫无关系了。若事情做对了,我程博简眼下这情势在皇帝面前也捞不着什么好处;可要惹出乱子,就是我程博简一个人的责任。
如此隐晦的甩锅,自然不止程博简一个人听出来,皇帝大人也听出来了。
这个聂闻中,真是老奸巨滑、两面三刀,这样的人一定很好用啊。
当然,皇帝大人还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忧是喜。
他缓缓地道:“民间有句俗语:上梁不正下梁歪。江南省今年还出过一桩侵占田产重案,想来你们也该知道。国库固然重要,百姓私产也该受到保护。乡绅富户和普通百姓的家产,只是要规矩经营、勤劳所得,无论是朝廷还是旁人,都没有权利侵占。朝廷以募集名义强行摊派,富户就会以别的名目再往下搜刮。侵占田产案,就是明证。朝廷是上梁,自己首先要行得正,否则让各级官吏如何秉公办事?”
殿内百官纷纷抬起头,震惊地望着皇帝。
在这大正殿朝会多年,有些还是宁宗朝过来的老臣,何曾听过这个帝国的最高决策者,说出这样一番惊世骇俗的话来。
宝座上那个俊美的少年,果真是大靖朝的废物皇帝吗?
为何他说的话、他行的事,半点儿都不废物,甚至还很有见识、很有胆魄?
户部尚书昨天已经“告老还乡”,左侍郎虞德昌听着皇帝和聂闻中的对答,简直如芒在背。
他再也忍不住,越众而出:“臣户部侍郎虞德昌。臣以为,皇上所言极是。历年赈灾款项由富户筹集,筹集之后朝廷又不如数补足,总以圣恩的形式免除赋税去弥补富户的亏空。免税,是富户侵占百姓田产的根源。他们侵占的田产越多,免除的税额就越大,流失的其实是国库应得的赋税!”
虞德昌的话,无疑是在死寂的水面投下了一块大石,文武百官不由你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