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栩君挑眉,显然对这个回答十分意外。
“十个穷人,怕是九个都会赞同劫富济贫,你倒与众不同。”
何元菱微微一笑:“富与贫,都是相对的。便以奴婢家为例,屋漏多年,晚上能透过屋顶数星星,遇上灾年,也仅仅能勉强活命,跟乡绅财主们比,自然是穷的。但奴婢在镇上说书,家中又找了些旧物典卖,在县城置了房产,在村子里大多数人家看来,奴婢家又算是富的。今日奴婢说,去劫了比何家更富的,奴婢就心安。那日后,何家被更穷的
人劫了,奴婢心里冤不冤?”
秦栩君脸色渐渐严峻起来,何元菱的这番说辞,显然让他格外看重。
“那照你说,朝廷也不该叫乡绅们出这个钱?”
何元菱道:“奴婢只知,朝廷该按章办事,说是借、便要还;说是征、却也要有依据。不能还不起了,就说是征。据奴婢所知,同在阳湖县,今年春天还发生过侵占田产案。朝廷可以随意侵占百姓私产、那强势的百姓就可以随意侵占弱势百姓的私产,上行下效,便是如此。奴婢觉得,只要不是违反大靖律法的劳动所得和个人财产,都该被保护。这才是老百姓的安全感。”
秦栩君从何元菱手中接过那折子,却没有打开,而是轻轻地放在案桌上,沉默了片刻。
片刻后,秦栩君低声道:“何宫女的说辞,跟束知县如出一辙。”
“哦?”这下轮到何元菱惊讶。
“束俊才在阳湖县百姓中,威望如何?”秦栩君问。
何元菱不由绽开笑意:“百姓都叫他束青天。去年上任以来,接连除了好几个阳湖县的贪吏,挖掉了称霸阳湖县、鱼肉百姓的包家,百姓们提起束知县,没有不夸赞的。”
“这么厉害?”秦栩君的声调拉得长长的,已是有些异常。
何元菱却丝毫未觉,还在喜笑颜开地吹彩虹屁:“当然了。而且今年春选,是束知县揪出了假传圣旨让全县未婚姑娘都待选的贪吏,家里有未婚姑娘的别提多感激他了。百姓们私下都说,半个阳湖县的未婚姑娘都想嫁给束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