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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到判处处决的文书没?”何元菱又追问。

“文书?”何奶奶疑惑,“朝廷没下过什么文书,是有人上门来说的。”

何元菱明白了,自己父亲,只怕是被灭口了。有人不想让他说话,又怕家人申冤,便假报处决,在牢里就把他给弄死了。

大牢里等待流放的犯人,刑部那些官员有无数种法子,让你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何元菱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又问:“为何父亲死了,母亲就跟着也去了?”

何奶奶越加觉得奇怪,今天孙女似乎问得有点多啊?八年前,何中秋犯事、死在牢里,何元菱七岁不到,说记事,也记事了,说要多懂事,却又未必。

“唉。”何奶奶轻叹,“你以前傻乎乎的,都忘干净了?”

何元菱被她问得心虚,点点头,“嗯”一声。

何奶奶呆呆地望向前方,眼中有些泪光:“从你爹下了大牢,你娘去求了不少人。原本,你和小葵都是要发卖的,你娘在巡抚大人的门口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后饿到奄奄一息被人抬了回来。或许是她感动了巡抚大人,把你和小葵给保了下来,但你娘却弄坏了身子,再也没能下得了床。你爹死在牢里的消息传来,她撑不住了,没几天就跟着走了。”

原来自己和弟弟,还能在这顾家塘种桑养鸡,是母亲用自己一条命换来的。

何元菱知道,何中秋的夫人、她的母亲,原本也是大家闺秀。又何尝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只为了丈夫、为了孩子,这个柔弱的女子可以做出世间最刚烈的事。何元菱潸然泪下。她想不起母

亲的模样,但听奶奶说的这些,母亲的模样早已不在长相,而是为儿女将自己燃尽的壮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