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眼神又黯了黯,眸光复杂的望着那个打瞌睡的小女子。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榻上的阿姝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清醒,睁开双目,倏然对上他幽深莫测的淡漠眼神,只觉浑身僵硬,脊背发寒。
那是他复仇的信号,她绝不会记错。
似乎是察觉到她莫名的惧意,刘徇有片刻困惑。
亲迎时,她便已显恐惧,只不知为何。他分明还听章后身侧黄门言,赵姬性跋扈,不好相与,想不到她却怕起他这个素称宽温大度的人来了?
然他无心探究,又换上微笑的模样,自靠墙的箱笥中取出早已备好的被衾,自顾铺在屋里另一头的坐塌上,道:“天色已晚,早些安眠吧。”
说罢,已是脱鞋袜,自上塌平躺了。
那塌甚窄小,他颀长的身子在上,显出几分逼仄。可他面目神态自然,似乎毫无察觉,已然阖眼欲眠。
阿姝于宁静中无声瞪他片刻,见其安稳仿佛已快速入睡,这才起身,蹑手蹑脚将烛火一一熄灭,摸着黑爬上宽阔的大床。
长兄如父,他必是要为兄长守孝,不会碰她。
如此,阿姝稍宽心。
……
第二日平旦,天微亮时,刘徇已清醒,自塌上一骨碌爬起,将被衾等物,连同昨日那件,皆收回箱笥中,一切归位后,方信步坐回床边。
阿姝悠悠醒来时,便见床边一个宽厚身影,将刺目晨光挡住大半,恍惚间,见他侧脸过来望她,晨曦自他深邃的轮廓边透过,闪着温柔迷人眼的光芒,竟教人错觉出几分怜惜意。
然不过须臾,待她望进他清冷的眼底,便倏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