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低错落的烛台上灯火摇曳,将屋子照得恍如白昼。
天色渐晚,阿姝至床边静坐等候,心中仍恍惚忆着方才的事,只觉越发迷惑。
众仆婢退下,只余一婢雀儿随侍。
雀儿与阿姝同岁,原是邯郸佃农之女,后因饥荒,父母双亡,四处流落,卖身于赵氏为奴。因其年幼,又生得一张阔脸,即便是因饥饿瘦得皮包骨时,也仍能见福相,赵复便择其为女儿阿姝的侍婢。二人可算是一同长大,虽为主仆,情谊却深。
“阿姝,方才瞧,萧王竟是十分心悦你。如此,公子当能放心了。”雀儿天真,见无旁人在侧,便一面替她更衣梳洗,一面闲谈。
阿姝蹙眉摇头,屋中清净,倒令她方才模糊的神思清明了不少。
“他哪里会心悦我?我若没猜错,他方才那模样,全是作伪。”
雀儿瞪大眼,圆圆的面盘上满是惊愕之色:“怎会?他方才说得那样真,唱得那样好,生得也那样俊,怎会有假?”
阿姝失笑,伸手捏捏雀儿的手:“我看,你便是被他的俊,迷惑了。他看来温和,实则心里冷硬得很。”
时人尚美,无论男女,若生得一副好皮相,未做动作,便能先得人心,刘徇便是如此。他生得一副气宇轩昂,面如冠玉的好皮相,辅以惯常彬彬有礼的温和之态,未露声色,便能在无人察觉之时收服人心,与当世之豪杰相比,虽未显诸多锋芒,却胜在润物无声,潜移默化。
一如方才在庭中,观礼者,只怕十之□□,都信了他今日的喜悦之心。
雀儿百思不得其解,正待再言,外头却有人高声唤:“萧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