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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如扫描进电脑再打印出来的效果,那种更无瑕疵。画这幅画还被父亲臭骂他一顿说他不学好。

孟时过了中堂,又过了一重天井进了后院。书房门窗紧闭,空调外机冒着热气。他踟蹰了下,往母亲卧室张望,想起秦叔说的话,母亲和江瑜珊上街去了。这样也好,他并不想让母亲看到父子大吵的场面。

他叩了叩书房的门。孟瑞成沉声说:“进来!”

孟时推开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他深吸了口气,回身关了门。

孟瑞成正坐在电脑旁,白色真丝暗花的对襟大褂,斑白的头发,鼻梁上架着副眼镜。他取了眼镜。揉揉鼻梁说:“回来了?”

“嗯。”

孟瑞成意味深长地说:“有事就回家了?”

孟时微微一笑,亮出手里的盒子。他放在桌上笑着说:“我买了只香炉,想请您看看。”

他早有准备,并不打算梗着脖子和父亲正面开战。那种吵得翻天覆地的做法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用。“斯文狐狸”的号不是白得来的。

孟瑞成重新架上了眼镜,眼里闪过笑意。孟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不打算说破。打开盒子,他将香炉拿在手中看了又看,香炉不大,直径十厘米的口径,单手能捧在手中。形制古朴,腹、颈、口线条流畅优美。浅土色的炉身遍布着暗红铁锈红纹。炉口一圈深紫红似铁锈的色泽。孟瑞成拿出放大镜来观察上面的冰纹开片和炉底的支烧痕迹,片刻之后长吁一口气说:“多少钱买的?”

“您看值多少钱?”

“拍卖的话三十万起拍,拍得好,没准儿几十万、上百万都有。”

孟时喜形于色,呵呵笑道:“我这辈子可能就能捡到这一回漏了。五万块买下的。”

孟瑞成也高兴起来,夸了他一句:“好小子,不错。我孟家在古玩上的眼力还没失传。”

“我从小在家就没看到过什么古玩,几幅字画罢了。这些知识都是我从小在古玩街上泡着,在学校里学的!”孟时反驳了句。

孟瑞成看着儿子,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学文物鉴赏与考古专业是你自己选的。一个喜欢古玩的人,如果看到珍品会想老饕似的。阿时,从你捡的这个漏来看,你已经够鉴赏家的资格了。不过,你对女人的鉴赏力可就差得远了。你看这只南宋双耳炉,要是碎了一只耳,或是炉口有豁口,就没有这样的美感了。”

孟时毫不犹豫地回答,“和氏璧雕成的玉玺砸碎了一只角也没有皇帝说弄另一块美玉重新雕一玉玺。瑕不掩瑜!”

父子两人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坐着的孟瑞成并没觉得自己的气势矮了一截,站着的孟时也没觉得气焰就比父亲高。

针锋相对的话过后就是沉默。孟时没有开口急切地向父亲说明冯曦的好,他只是用自己的沉默告诉父亲,他心意己定。

孟瑞成先开口了,他投降,因为孟时是他儿子。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照片放在桌子上,一语不发。他看到孟时只瞄了眼那些照片,浮起讥讽的表情。“你觉得会是谁干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是瑜珊。她好胜,虚荣心强,圆滑世故:她看上孟家、看上你都情有可原。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不会在很小的时候熏染出孟家的书香气。你没有这样的特色,你难道可以自信地不到国家机关上班?”

“既然一个好胜、虚荣心强、圆滑世故,把孟家看得比我这个人更重的女孩子你都能接受,为什么不能接受她?”不是江瑜珊会是谁?一孟时脑中飞快地过滤着有嫌疑的人,随口反问了一句。

孟瑞成静静地说:“因为江瑜珊爱孟家、爱你胜过你爱她。冯小姐也能像你对她一样对你吗?”

“可是我真的,我是真的……爸,和她在一起,我很快乐。”

冯曦是很现实的,一场失败的婚姻几乎击溃了她所有的自信。孟时不知道冯曦会不会为了他不顾一切。就算她再爱他,她也会理智地考虑适不适合。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忧伤。先斩后奏,他只是想用一纸证明牢牢地将冯曦与他联系在一起。

“阿时,你快乐就不顾父母是否快乐了吗?你觉得我和你妈看到这些照片时会怎么想?会怎么去接受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还同别的男人有说不清的瓜葛。孟家注重名声,由不得你

胡来!再说那个田大伟,贪婪,自私,胆小,溜须拍马,她曾经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她的眼光与品味又会怎样?”孟瑞成掩饰住眼里的狡黯,缓慢地说,“瑜珊爱慕虚荣,人都有虚荣心。但是她呢?或许你还不知道,虚荣与清白的区别。这个男人是她公司的老总,她会不会因为利益而与他暖昧不清?你真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