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那儿。海浪一层一层铺近,是熟悉的韵律节奏,水的层次和声音的层次在耳朵里合二为一,有风吹过来,头上的蓝花楹花枝颤动,似雾色又似摇曳的游云。
我们离得很近,黑色的音频线在聂亦指间晃动,音控面板上有许多复杂按钮,他调整完毕和我解释每一个按钮的功用,又补充:“后期按照助眠的频率对海浪声和鲸歌进行了调整,可以单听一种,也可以合起来。”指给我看,“通过这个按键进行cao作。”
极轻的海浪声中传来座头鲸忧郁的歌声。我没有说话,微微抬头看着聂亦。
这样近的距离,伸手就能触到他的胸膛,张开手臂就能抱住他,如果要圈住他的脖子,就需要踮起脚,因为今天穿了平底鞋,所以得用力踮起来,就像那些跳天鹅湖的芭蕾舞女演员。
他伸手重新帮我调整耳机的佩戴位置:“现在你可以戴着这个去睡觉了,后面的事我会处理,我的房间你……”
我抱住了他。搭在手臂上的风衣落在地上,世界安静了三秒,他似乎愣了一下,就着被我抱住的姿势摘下贴在我耳朵上的耳机,声音里有一点儿困惑:“非非?”
我只是突然想抱抱他,可每一个和他的拥抱都必须有一个借口,我只好又给自己找了一个。我说:“嘘,我妈在后面,我们分别十多天了,得抱给她看一下。”
十秒、二十秒,越过他的肩膀,我看到不远处的糙坪边上长满了红花酢浆糙,微风拂过,细长的叶子轻轻晃动;三十秒、四十秒,他手指捋顺我的头发,低声道:“好了,非非,让我去会客厅。”
我放开他,却握住他的手,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他不赞成:“你太累,现在最需要的是睡眠。”
我跟他开玩笑:“我们家家教严,要让我爸知道我只能和你共富贵不能和你共患难,非把我逐出家门不可,我被逐出家门对你有什么好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