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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合该死在此处。

来不及再想别的,又是一场苦战。

贺行死性不改,还想着招降他。步步紧逼,身边的将士一个一个的倒下去,陈恨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大概是贺行下命令要活捉他,战败之后,陈恨又一次被带上了贺行的船。

那时已过了一夜,将将破晓。

手中长剑被夺去丢进了江里,陈恨浑身带伤,站也站不稳,被人提着,丢到船板上。

贺行在他面前蹲下,提着他的衣领,对上了目光,轻声唤他:“先生?”

不用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还是劝降。

陈恨浑身都疼,双手撑着,支起半边身子,倒像是求他:“我能不能……拜别旧主?”

贺行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将手指上沾染的血污抹在陈恨脸上,仔仔细细地将指尖抹干净。他笑了笑,好半晌,才恩赏似的一扬下巴:“去吧。”

陈恨便扶着船舷,勉强站起来,一步一步往船头挪,最后是扑倒在船头上的。

西北望长安。

他双膝跪地,整了发冠,还正了衣襟。双手一振,抖落出烟尘,随风散在夜里,化作满天的星点。

其实他好久都没有跪过李砚了。

三个叩首之后,面上泪水将方才贺行抹上去的血污冲净。

贺行迈着步子,在他身后站定,架着他的手就要把他扶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