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夏日里,他却忽然记起一年多前,天上飘着小雪。他骑着马,站在宫门那边,而陈恨浑身带血,就倒在宫门这边,险些被大雪埋了。
又想起今年入了夏,陈恨有几回总说梦见了下雪。
李砚眉头一拧,他早该想到的。
他吩咐道:“传三清观行相子道长。”
那时候陈恨正窝在一艘南下的大货船上。
他扮作算命先生,又识文断字,能给船上的伙计们写家信,闲时还能给他们胡诌算运,所以他们带他南下。
主要还是货船安全。
运河还在开凿,只有一半划出来通了航,到处还都乱得很。他们的货船躲在一堆货船里边,并不扎眼,他一个人,躲在很多人里边,也不引人注意。
货船又是直接南下的,很少靠岸,更妥当了。
陈恨在心里暗暗算着日子,过了十来日,他们的船才头一回靠了岸,在燕云的地界儿。
为求妥当,陈恨不下船,只是托船上朋友给他带了点必要的东西。
那是个十来岁的小伙计,姓宋。
货船靠岸一天,他又贪玩儿,直到傍晚才赶回来,把陈恨要的东西交给他:“林先生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还吃糖儿?”
陈恨笑了笑,将油纸包着的糖块儿收进怀里。
他并无恶意,只是调笑罢了,陈恨越不理他,他越是喜欢同陈恨说话,又道:“不过林先生要的香料可没有,咱们停靠的只是个小镇子,没有沉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