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寄元只觉好笑,说:&ot;你要是这样勤勉,只怕连今年的勋章总司令都要授给你呢,快出来,只缺你一个。看完马咱们正好打牌,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保管你赢钱。&ot;
他一语料中,那天晚上侯季昌果然赢了三千多块,于是大家吃红请客。第二日在最有名的苏菜馆子定了席,痛快吃喝了一顿。因为是侯季昌赢钱做东,自然人人都要敬他一杯,待得宴席散时,侯季昌的酒也喝到了七八分。刘寄元看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要送他回去,侯季昌手一挥,说:&ot;我自己有车。&ot;脚下一步踏空,咕咚一声栽了个跟斗,吓了大家一跳,七手八脚将他搀到侯家的车上去,汽车夫老孟是见惯这种情形的,将他在后座安顿好了,方才开车回家去。
车方开到十字街,他心里一阵恶烦,觉得要呕吐,老孟忙停下车子,扶他下车。侯季昌搜肠刮肚的大吐了一番,被冷风一吹,觉得人清新了些。皱眉对老孟说:&ot;渴死了,弄杯凉茶来喝。&ot;
老孟为难的挠了挠头,心想在这大街上,上哪儿去弄凉茶。举头一望,忽见街那边远处有家铺子还开着门,门口挑着一对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曳,依稀是个茶肆的模样。心下一喜,忙说:&ot;那四少爷在这里等等我,我去那边茶馆弄碗茶来。&ot;
侯季昌点了头,老孟便径直去了,他在车边站了一会儿,那夜风徐徐,吹在人身上十分清慡,正在精神稍振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ot;母亲的意思,订婚礼仪还是从简吧。&ot;嗓音甜美,听在耳中十分熟悉,侯季昌回首一望,但见一对璧人携手而行,语声喁喁,正是凌波与杨清邺。
凌波一抬头也看见了他,脸上的笑意不由僵住了,杨清邺也看见了他,伸手揽住凌波的腰,说:&ot;我们从那边走。&ot;
侯季昌心里一阵发酸,但见他们已经走过去了,清邺忽然回头又望了他一眼,嘴角微勾,仿佛是一缕笑意。他酒意上涌,以为他嘲笑自己此时狼籍。顿时大怒,破口大骂道:&ot;瞧什么瞧?小杂种,再瞧老子将你眼珠子挖出来。&ot;
清邺听到&ot;小杂种&ot;三个字,不知为何血&ot;嗡&ot;一声涌入脑中,回过头来直直的望着他。侯季昌本来酒就喝高了,此时见他这样的神色,如何肯示弱,&ot;啪&ot;一声拍在车顶篷上,说:&ot;你还不服气不成?&ot;
清邺淡淡的道:&ot;你骂谁?嘴巴放干净一点。&ot;
侯季昌哈哈大笑,说:&ot;我骂的就是你这个小杂种。&ot;只听&ot;砰&ot;一声,巨痛在眼前迸开,清邺竟然一拳揍在他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鼻血长流,他何时吃过这种苦头,急怒羞愤,一下子拔出腰际的佩枪,对准清邺&ot;啪啪&ot;就是连开两枪。
街上本来还有些疏疏的行人,见到打架早有人围观,此时见他拔出枪来,一听到枪响,早有人尖叫逃窜,顿时街上一阵大乱。他这两枪极快,清邺身手敏捷,堪堪闪过第一枪的子弹,第二枪眼见无论如何躲不过去,凌波不知从何来的勇气,和身扑上,说时迟那时快,清邺硬生生将她一拖,到底是打得偏了,子弹擦着两人手臂飞过,顿时血流如注。
凌波只觉得臂上一热,听到身后的清邺轻哼了一声,这才觉得巨痛入骨,痛不可抑。犹回过头去,问清邺:&ot;你伤着没有?&ot;清邺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手臂亦被子弹擦伤,只说:&ot;我没事。&ot;那血滴滴嗒嗒的往下淌着,清邺脸色顿时煞白:&ot;你的手!&ot;
凌波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听警哨声声,巡警已经赶过来了,凌波终于坚持不住,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侯季昌盛怒之下开了枪,此时方回过神来,微张着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巡警见他手中还握着枪,不敢妄动,持枪慢慢逼近,高呼:&ot;放下枪。&ot;侯季昌连忙将枪扔下,巡警这才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将三人带回警局去。
警察局的拘室,有一扇小小的铁窗,透出青白的天光,映在拘室的地上一块菱形的惨白,透出铁栅一条条的黑影,像是怪兽口中稀疏的齿,望久了直叫人心生恐惧。侯季昌脑子发僵,仿佛塞满了铅块,沉得抬不起来,什么都不能想,只是恍恍惚惚。忽然听到咣啷咣啷的钥匙声响,定了定神,原来是一个警察拿着匙圈来了,打开了门,很客气的道:&ot;请跟我来。&ot;
在长长的甬道里,遇见了杨清邺,他的手臂上受了轻伤,已经被包扎好了,侯季昌心里一阵发怵,脚下的步子不由慢了几分,见引路的警察在前头拐弯处相侯,忙加快了脚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