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修这兵役还是替他大哥去的呢,他那大哥家里连正眼都不巧她们,更别说偶尔帮衬,连见面只点头打招呼的乡邻都不如,陈如月可算是看透那一大家子了,就自家汉子憨傻,还以为他那爹娘兄弟都是好的,也不瞧瞧他们做的都是什么缺德事儿!

陈如月越是想到自己这些年嫁过来后过的日子心里越是伤心,平日里都在孩子面前强撑着,原以为丈夫回来后会好一点,谁知他刚回来便病倒,今日总算醒过来,陈如月心里一松,这些年积压的不安和委屈便在此时一股脑发泄出来了。

从未见过母亲哭泣的孩子们都被吓得不轻,看到母亲哭便跟着哭起来,房间内充斥满哭声,魏修这身体刚从高烧中醒过来,整个人都晕乎乎,浑身绵软无力,乍然被魔音穿耳,险些又昏过去。

还好邻居家听到他们家传出大人小孩儿的哭声以为魏修真死了,急忙跑过来,结果看到魏修满脸苍白地躺在床上,不过人是醒着的:“哎哟,这是做甚呢?魏三他媳妇儿你可别哭了,你瞧瞧你一哭这孩子便跟着哭,你家当家的还躺在床上等着你照顾呢,他应当是心里放心不下你们急着赶回来才病倒了,汉子身子壮,你好好伺候着,等缓过来便好了。”

陈如月看向陈大嫂,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擦泪:“让陈大嫂看笑话了,我这是看当家的醒过来太高兴呢。”几个孩子看到母亲不哭便抽噎着停下看着她,陈如月将孩子都拉到自己身边哄着。

陈大嫂见状说道:“没事就好,魏三回来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左右也已经分家,你们夫妻俩劲往一处使,日子肯定能慢慢好起来。”劝了陈如月几句后陈大嫂便道:“家里还做着饭呢,我先走了。”

陈大嫂走后,魏修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从床上坐起,陈如月赶紧扶他:“怎么起来了?你身子还虚着,躺着好好歇息吧?”

“不用,躺太久浑身骨头都要僵了,孩子们都还没吃饭呢,你先给他们做饭去吧。”

陈如月给魏修倒了一碗热水,然后叮嘱大女儿若是她爹渴了再给倒便往厨房去了。

等陈如月做好饭端进房间,魏修一看,碗里的东西,心中不住叹气,这一家子过得实在太惨了,陈如月做的是地瓜粥,米少地瓜多,然而地瓜并没有放多少,粥看起来还是很稀,魏修那一晚还算好的,陈如月自己碗里几乎都是汤水。

一家人正吃着,门外便传来一阵哭嚎声:“我可怜的儿啊!从军几年都没死在战场上,这一回来,人就不行了,这是有那命硬的在克你啊!可怜我的儿~”

魏修听着这大妈的声音还带着调子,跟唱大戏似的,可陈如月一听脸色就变了,这老虔婆这是在骂她克夫呢!陈如月刚嫁进门时还是个温顺贤惠的女子,便是连魏修服役后她也是尽心照顾儿女伺候公婆从不敢懈怠,结果换来的却是人善被人欺被迫带着几个孩子分家,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日子不可谓不难过。

她渐渐变得泼辣起来,那一家子人便再也不敢轻易欺负她们,然而魏修回来后她却不得不顾及丈夫的感受,毕竟那是他的父母,陈如月变得再泼辣也是个习惯性以夫为天的女人,她也不想让丈夫看到自己与婆婆争吵那丑陋的样子,尤其丈夫还是个孝子,他最是听父母的话,是以此刻她心中再想出去跟婆婆大吵一架,将她骂回去却不敢动弹。

魏修放下碗让陈如月扶着自己出去,看着魏修平静的脸,陈如月心中十分忐忑,她害怕丈夫听信了婆婆的话真认为他回来不到一天便病倒是因为自己克夫。

魏钱氏坐在院子里哭嚎着却并不愿意进屋,她嫌里面有死人太过晦气会将霉运带回自己家,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给魏修办丧事时该如何将亲戚乡邻们送的礼都捞回自己家去,魏家其他人都想着他们不出力魏钱氏也能捞着东西回来,更是连来都不愿意来。

“娘我这还没死呢。”魏修表情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魏钱氏,“难道你心里盼着我早死?”

魏钱氏听到魏修阴沉的声音被吓得一愣,还以为魏修从阎王殿爬回来了:“鬼啊!”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跑,结果跑到一半回头发现魏修脚下有影子又止住脚步:“你、你这是没死?”

“娘居然盼着我早死?”魏修看着院门外看热闹的人,悲痛道:“我辛辛苦苦代替大哥去服役,你们趁我不在分家便罢了,居然还盼着我早死?”

门外顿时窃窃私语起来:“魏三是顶替魏大去的?”

“可不是,他十六岁时便服过一次兵役了,要不然哪能耽误娶媳妇儿,这次原本是轮到魏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