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南头镇,往北走两里地就能到南河,这条河不算大,不在农忙的时候南头镇也会有人到河边捉鱼打打牙祭,不过很少有人能跟魏修一样每回都能捕到足够自己吃,还能拿去卖的鱼,魏修先在河边观察一番,然后找到一处合适的位置,往鱼篓里扔了点他特制的诱饵,然后再放置进口大出口小的捕鱼篓。
放好后便不管它,径自拿着鱼竿往稍远些的地方,坐在小马扎上钓鱼,坐着累了便靠在树干下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一般,只有在鱼漂有动静时才肯动弹一下,有时魏修都忍不住感叹,这样的日子是在太过自在逍遥,争什么权?夺什么利啊?劳心劳力的。
不过也多亏他有一手制作鱼饵和捕鱼钓鱼的技术,不然来到这边就得跟原身一般靠典当自己身上的物品过活,原身当初并没有买院子而是住在客栈中,他失忆时还好些,恢复记忆之后便恢复了皇子的做派,结果后来身上的东西典当光,典当得来的银子也花光之后,只能靠李镇桓和楚瑜干活养着。
魏修扯回钓线,从钓钩上解下成人巴掌大的鲫鱼丢进木桶里,而后往桶中看一眼,今天掉的鱼一半都是鲫鱼,他便想着要不今天不换肉了,跟大成叔换条猪肘子烧个红烧肘子吃?
没等他决定今晚吃红烧肉还是红烧肘子,不远处传来了一丝细微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坐或栽倒在蒲苇丛里弄出来的声音,魏修一个机灵,急忙放下手中的鱼竿往发出声响的方向走去。
“喂!谁在那儿?”以防是偷情的野鸳鸯,魏修拔开蒲苇丛时提前喊了一声,那边没人应声,过了一会儿又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排除打搅别人好事的可能之后,魏修拨开面前的蒲苇,看到狼狈趴在地上的人,那人身上的衣裳破旧,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上都是污垢也不知多久没过洗头。
不过魏修见状却没有一丝嫌弃,他按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喂!小乞丐,你还活着吗?”
而回应他的是几声咳嗽,魏修小心翼翼地把她翻过来,让她面朝上地躺在被压倒的蒲苇丛上,用手帕擦赶紧她的脸,稍微能看清之后心里不免有些激动,真是她!
“你先在这里躺着,我去去就来!”魏修跑回树下拿自己装水的竹罐子又摘了一片树叶,将水倒在叶子上给楚瑜喂水,纵使知道她能活下来,看到她费劲却顺利地吞咽下自己喂给她的水之后还是松一口气。
喝完水之后,楚瑜似乎又晕过去了,若是不是她胸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几乎能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魏修简单检查了楚瑜裸露在外的皮肤,发现她身上有些被鞭子抽过的长条状伤口在渗血,便随手掰下几根蒲棒,压在她的伤口上,再撕下一片衣摆缠好。
蒲棒也叫水蜡烛有消炎止血的功效,寻常百姓有个小伤不舍得去医馆抓药便来河边扯些蒲棒,拿回家后放入陶罐中浸泡7日,再拿出晒干保存,待需用到时用浸泡晒干的蒲棒敷在伤口上便可。
魏修手边暂时没有泡晒过的,只得先用刚摘下来的给楚瑜敷上总是聊胜于无。
第3章
楚瑜只记得,载着自己的马车在路上遇到一队官兵,马车上都是些女子和小孩子,从小婴儿到十四五岁都有,看管他们的是一个看着面善却蛇蝎心肠的中年女人与五六个体型壮硕的男人,在这一行人中,他们照看得最仔细的便是身体健康的男娃娃,而看得最紧的便是类似楚瑜这般十四五岁的少女,不过楚瑜已经十六岁了,只是自小吃不饱,穿不好,看着也就十三岁。
她当初是被那女人骗来的,当初饿狠了,这眉目和善的女人对她释放善意,她便傻乎乎地上当了,等到察觉不对劲时为时已晚,楚瑜不知道这些人要带自己到哪儿去,但是她见过逃跑的人的下场,若是男孩子被抓回来便是一顿毒打,女子则更惨,会被那几个壮硕的男人轮流糟蹋,转手又买到那妓院娼馆。
楚瑜不甘心自己被当成货物来贩卖却又不敢跑,她时常会看到被拐来的漂亮女子被拉出去又衣衫不整神情呆滞地带回来,从前楚瑜总是懊恼自己长得太瘦小,长得太慢,不然就能找到活计养活自己,然而此时她却庆幸自己是个黑黑瘦瘦的身无二两肉的黄毛丫头。
那一抹不甘,一直被楚瑜埋藏在心里,直到这天,这一行人竟遇到了一队由南往北上的士兵,这一队士兵只有十余人,这些士兵似乎看上了他们的马车想要买下来,而那将楚瑜拐来的女人和那几个壮汉慌了神。
楚瑜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她看准机会在下马车时用自己藏在袖子里的针往马屁股上扎,那马发起狂来,楚瑜险险躲过发狂的马蹄之后便趁乱钻进了蒲苇丛中,她没命地跑着,不知过跑了多久,跑了多远,直到累得倒下失去意识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