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太太不满道:“王探长那边尽是案子,新婚燕尔的,你们跑到那里做什么。”
怕红豆不悦,心里只怪儿子任性,千万别新婚第一日小两口就闹别扭。
贺竹筠悄悄抬眼一看,二哥倒是淡定自如,想起二嫂在学校里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单就这一方面来说,二嫂跟二哥正是投契,未见得会不高兴。
果然二嫂脸上一点不虞之色都无,眼睛亮亮的端起粥碗安静用膳,贺兰芝几个看在眼里,既讶异又佩服。
她们万想不到女人还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只当红豆隐忍工夫一流,难怪不过短短一两月就能将老二笼得死死的了。
用过早膳,红豆陪着婆婆小姑子说了几句话,便跟贺云钦回了房。
“真要去王探长那么?”一等他掩上门,她便转身问他。
他垂眸望着她,大白天的,反正也不能在房间里胡闹,何况红豆同不同意他胡闹他尚还不确定呢,与其干看着,不如带她去王彼得处转一圈。
“刻羽戏院之前有桩奇怪的绞杀案,王探长因为没有头绪,先后给我打过两回电话,见我忙着成亲的事,后来也就不见下文了,眼看一个多月了,我对这案子的凶手很感兴趣,想去看看他那边进展如何了。”
一边说一边往里屋走,回头往她身上一望,笑了笑道:“你想去吗,去的话我等你换衣服,你穿这个出门不方便。”
“刻羽戏院的绞杀案?”红豆顿时大起兴趣,焉有不去之理,忙道,“那你在外头等我。”
这意思因她要换衣服,不许他进里屋?本来没什么杂念,这一来倒变得心猿意马了。
十来分钟简直像一个钟头那么长,终于她出来了,果然收起了项链,另换了一身长衣长裤,只从头到脚仍是红彤彤的。
红豆不是没注意到贺云钦眼里微讶的神色,只她时时刻刻牢记跟贺云钦是新婚,虽换了衣裳,依然想讨个好彩头,不想让他看出她的小心思,一脸淡然走近他道:“走吧。”
可是她显然低估了贺云钦的悟性,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恨不得连皮鞋都是红的,马上改了主意:“刚才妈说的也对,咱们刚新婚,哪天搀和不行非要今天,干脆改天再去,我今天先带你在家里各处转转。”
红豆一怔,这人心思之敏锐简直让她惊讶,望他一会,脸上渐渐变得发烫。
贺云钦本来打算拉开门走了,一扭头,见红豆定定地望着他,恍惚有些害羞的模样,忽然有些意动,手握在门柄上,正犹豫要不要出去,谁知外头有人敲门道:“二少爷,王探长来了。”
两人一怔,这下倒好,不用他们出门,王彼得自己来了。
料他多半是为了案子而来,贺云钦便开门道:“请王探长去小书房坐吧,我和二少奶奶这就来。”
到了书房,王彼得果然在里饮茶静等,料是因访客,今日穿得极体面,难得眸子也还算清醒锐利,显然并未一大早就饮酒。
一见他二人进来,王彼得酒起了身,较之以往那副懒散敷衍的模样,他今天说话简直赧然,嘿嘿一笑,半开玩笑半打趣道:“昨天才喝贤伉俪的酒,按理说,今天怎么也不该来打扰你们小两口浓情蜜意。
贺云钦知道王彼得虽然处世随性,并非不知轻重之人,之所以今日来访,想是有极严肃的事,跟红豆一对眼,屏退下人道:“出什么事了?”
王彼得见贺云钦爽快,索性也就不绕圈子了:“又有人死了,死法跟上回那个刻羽戏院那个叫阳宇天的武生死法一模一样。”
第45章
“这人说起来云钦该认识。”王彼得摸了摸唇上两抹稀疏的胡子, “是琅寰书局的经理许奕山。”
贺云钦果然吃了一惊:“许先生?”这人昨日还来参加了他和红豆的婚礼。
王彼得唔了一声:“昨晚十点许奕山被人发现死在家中,正好婚礼上有位姓顾的伴娘跟他算远亲,一听说这件事,这位顾小姐连夜给我的侦探所打了电话。
“顾筠?”红豆微讶,然而静下心来一想,这的确像是顾筠做得出来的事。
王彼得点头:“顾小姐说,许奕山住在法租界, 家里人报案后, 法租界的警察上门查办,勘察一番后, 初步估计是自杀, 密斯顾想起在婚礼上见过许奕山,当时许奕山谈笑风生, 丝毫看不出有自尽的倾向, 唯恐错过查案的最佳时机,一打听到我寓所的电话, 就致电请我过去帮忙看看。我看这里面没有公共租界白海立那帮人什么事, 电话里顾小姐说得又恳切, 就去了一趟许奕山的寓所。”
当然, 对方许的酬金高是最打动他的一点, 当着虞红豆的面,没必要讲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