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竹筠抿嘴一笑道:“大嫂说的极是,我都记住了,往后我会常参加学校里的团契活动。”
贺云钦的洋车一离开圣约翰门口,便有另一辆洋车缓缓从树荫下驶出来,在路边停稳后,车上下来几人,站在原地,目送贺家洋车远去。
其中一人开口道:“看来贺家二少爷是打定了主意要护着虞崇毅的妹妹了,竟真给送到学校门口。”
白海立寒着脸道:“还早得很呢。年轻人争强好胜,无非见我过来掺合,图一时气盛罢了,顶多新鲜个一两月也就丢开手了。贺家两个儿子不同太太所生,老大娶了段家的女儿,贺太太难道肯让儿子随便娶个小门小户的姑娘?怎么也会给儿子选个名门贵女。这虞红豆倒是眼高于顶,可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命进得了贺家的门,这几日你们悄悄跟着虞红豆,等哪天贺云钦腻了,把虞红豆给我弄过来。”
那几个人不怀好意笑道:“这虞小姐倒是跟她哥哥一样倔,可真要等生米煮成了熟饭,还不是得乖乖给厅长做续弦。”
白海立冷笑道:“那还得看她是不是还是清白身子,若是给贺云钦玩过了,正牌太太就不要想了,顶多是个姨太太。”
因周围人少,他几人说话毫无顾忌,恰好秦学锴抱着拿包糕点路过,当下白了脸色。
原以为自己听错,可是仔细一辨,就算贺云钦这三个字听错,虞红豆的名字他总不会听岔。
再看那几人横眉立目,装束看来定是警察厅的警察无疑,当先那个颇有些鸱视狼顾之态,看着极面熟,略一思索,认出是那位性喜渔色的白厅长。
他热衷于各类课外活动,常跟本埠几所大学联手举办活动,一来二去的,听过不少其他学校的新闻,前些日子听说女子师范大学一名学生好端端退学不念了,后来才知道是被这个白厅长给强迫做了姨太太。
听刚才这几个警察那意思,莫非这白厅长又将主意打到了红豆身上,可是这其中为什么还扯着贺云钦?
他脑筋本就灵活,低头缓缓走了一路,猛然想起前几日跟贺云钦他们去拜访邓学长之事,心里一下子敞亮起来。他早前疑心的一点不错,贺云钦果然也看上了红豆,可是照白厅长那意思,贺云钦虽在追求红豆,但因着门第的缘故,显然断不可能娶她。
而今白厅长对红豆虎视眈眈,贺云钦有耐心护他多久?念头一起,只觉得气塞胸膛,又有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的跃跃欲试之感。
白厅长就算再嚣张,总不敢强夺人妻,红豆迟早要嫁人的,既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他还犹豫什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红豆落到那种人手里。
抬手看看腕表,时间还早,大不了第一堂课不上了,这就回家找父亲母亲商量。
第38章
红豆上了一天课, 好不容易放了学,老远就看见了贺家的洋车,走近一看,里头只有车夫,贺云钦却并不在车内。
车夫下车微微欠身道:“二少爷临时有事,特吩咐小的送虞小姐回家。”
这人红豆之前见过,叫老余, 平日在学校门口总见他来接送贺竹筠和段明漪, 上回她的裤子刮破,也是这老余送她回的家。
这么一想, 她稍稍放了心, 然而贺云钦早前毕竟并未有过交代,上车之前, 她多少还是有点疑虑。
老余看出了红豆的警惕, 忙笑道:“四小姐和大少奶奶下午都没课,中午已回去了, 二少爷只说王彼得探长那边出了点事, 需赶过去一趟, 怕耽误了接虞小姐下课, 吩咐小的先来, 等二少爷忙完了,自会过来跟虞小姐的哥哥商议正事。”
红豆微微一惊:“王探长出了事?”能让贺云钦特意赶过去,想来还是了不得的事。
老余早得了贺云钦的吩咐,虞小姐好奇心极富, 若是她问起,直说无妨,便道:“昨晚王探长家里就没人接电话,今天少爷去王探长寓所又扑了个空,后来还是王探长给震旦去了电话,少爷才知道王探长出去查案,一天一宿没回家,听说是刻羽戏院出了什么意外。”
刻羽戏院?昨晚还听这戏院里的名角白凤飞唱过戏,怎么回头就出事了。
毕竟是贺家的下人,红豆不便多问,冲那车夫含笑点点头,上了车坐下。到家楼下,她郑重向老余道了谢,这才上楼。
尚在楼梯间就听家里有些轻微的笑语声,似是来了客人。
她三步两步上了楼,一推门就见母亲正跟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说话,定睛一看,秦学锴?
秦学锴一向很会说话,母亲显然对他印象不错,两人相谈甚欢:“原来你母亲家住在椿瑛里?那说起来我跟你母亲娘家还算是邻居,要不是后头这乱七八糟的租界一画分,原来的椿瑛里被拆了,怕是常会跟你母亲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