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这样,在上了全装婀娜登场的时候,穆影帝还是毫无悬念地引起了场下一片难以自制的惊呼声。
眉如远黛眼妆柔婉,还没来得及最后蜕变的脸型刚好契合了少女的娇俏,被浓妆一抹,居然真叫人生出了几分忍不住喝彩的惊艳。
一场戏唱罢,满座欢呼掌声雷动。响亮的叫好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却没有人觉得失礼——这原本就是在中国最传统的文化中,看客对台上人最高的赞赏和褒扬。梨园子弟梨园老,昆生苦求了一生的,其实也不过就是这样一场举座欢呼叫好罢了。
老人一身书生装扮,目光清亮得如同少年。牵了他的手淡淡笑着,忽然轻声开口:“娃儿,你可听见了吗?”
迎上老人慈和的目光,穆亭澈忽然意识到她在透着自己看什么——那是昆曲最后的生命之火,微弱,渺小,却依然坚强地簇簇燃烧。
不过是当初一时的偶然,居然结下了这样一场难得的缘分。穆亭澈点了点头,轻轻勾起唇角,声音宁和温然:“我听到了,我会一直听着……”
他或许不会真的走上这条路,他却也永远都不会离开。这里是他作为穆亭澈的起点,无论走了多远,他都不会忘记当初那个零片酬靠着一腔意气进组的自己。
虽然——后来真到手的片酬,也是个绝不低的数字就是了……
穆影帝轻咳一声,心安理得地忘记了这么一回事,含笑握紧了老人的手。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目光明亮璀璨,带着动人心弦的坚定执着。
“我还是当初那句话——尽吾生有尽供无尽,替先人守赏心乐事谁家院,普度得无情似有情,为后世留良辰美景奈何天。一日结缘,一世结缘,初心不改,初心不负。”
结束了客串的决赛助力,再没了什么理由分散精力的穆老师终于陷入了彻底的焦躁。
连粽子都被烦得趴在院子里不肯进屋,封林晚却依然耐心地守着自家老师在屋里转圈,偶尔瞅准了喂过去一块西瓜:“老师,您以前那五次高考也这么焦躁吗?”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在考过五次之后,我基本上就陷入破罐子破摔的境地了……”
穆亭澈重重叹了口气,一头扎进沙发里,焦躁地来回打了两个滚:“小木头,到底什么时候出成绩?”
“六月二十三,您都问过四十二次了。”
封林晚继续耐心地挑起一块西瓜喂给自家老师,体贴地替他扇了扇风:“离现在还有十天,老师,忍忍就过去了。”
“十天怎么忍得了,现在就算跟你上床我满脑子都是成绩到底怎么样!”
没复读过的人根本无法了解高考成绩的压力。穆老师悲愤地扑腾了两下,忽然一把抓住自家小木头的手腕,目光灼灼发亮:“小木头,我们回你老家去吧,十天够回去好好玩儿一趟的了……”
“我是很想回去的,只是担心老师现在的精神状态……”
封林晚担忧地低声嘟囔了一句,又在自家老师神色变得高深莫测之前幡然醒悟,轻咳一声果断改口:“不——老师说的有道理,我这就订机票,我们回家吧。”
封妈妈提前一天才回了巴渝,两人的飞机前后脚就跟着落下,把二老都给吓了一跳。听了自家儿子偷偷摸摸的叙述,对视良久,才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被自家爸妈的反应吓了一跳,封林晚本能地后退一步,就被自家母上一巴掌拍在头顶:“光看着人家小澈紧张,忘了你当初半夜做噩梦梦见少答了一张卷子,嚎啕大哭得叫你爸以为你被人入室抢劫的事啦?”
“……”
确实把自己的光荣历史忘得一干二净,封林晚的脸色骤然通红,无地自容地刚要逃跑,就被自家老师含着热泪一把抱住:“小木头,你懂我!”
封林晚沉默半晌,终于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在粽子嫌弃的目光中认命地抱住了自家老师,安抚地一下下拍着后背:“我懂我懂,不哭,我懂的……”
为了安抚自家老师,封林晚化身当地导游,尽职尽责地扯着穆老师在巴渝的街头巷尾穿梭,争取每天都把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决不让老师有时间想起出成绩的事情。
巴渝最不缺的就是苍蝇馆子,从早到晚的吃下来,穆亭澈倒还没什么变化,封林晚却已经每晚对着体重计上的数字发呆,捏着肚子上薄薄的一圈肉默默犯愁了。
幸好转移注意力的方法确实有效。在小木头的苦心开导下,乐不思京的穆影帝终于把高考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每天沉迷在各类小吃中间,居然一直到了二十三号,都没想起来出成绩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