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林晚笑着摇摇头,温声应了一句,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唇角抿起了个微微紧张的弧度:“老师……等有时间了,能陪我去看看李老师吗?”
“李老还在生你的气?”
想起那位脾气比张老神仙还犟,连自家老爷子都不敢招惹的播音系老教授,穆亭澈就不由头痛起来:“咱们俩不就是没听他的话,背着他跳了个槽。你在朝闻干得挺不错,李老不至于气到现在吧?”
“当初我进天娱的门路是李老师帮忙找的,听说花了不少的人情。他一直不想我干新闻,说干新闻没出路……”
封林晚的目光黯了黯,望了一眼身旁神色关切的穆老师,嘴角又挑起了个小小的温暖弧度:“说真的,老师——要不是还有你在,我都要以为天下所有的长辈都一样,很难能说得清道理了。”
“那是,我可是向来都是以平易近人体贴入微著称的。”
坦然地点了点头,穆老师得意地拍了两下胸口,毫不客气地接受了来自学生的赞美:“你们那时候只知道拉我喝酒唱k,都没人想过我送面锦旗,我一直觉得自己可失败了。”
封林晚忍不住咳了两声,连忙抬手掩住笑意,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老师,我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你之前装得有多辛苦了……”
天色还早,两个人中途拐去了宠物市场,采购了全套养狗的装备。又在路边买了些春联年货,才收获颇丰地回了家。
穆亭澈领着粽子在别墅里熟悉了一大圈地形,耐心地念叨过了注意事项,就把它的牵引绳解开,叫它自己去挑想住的地方。拉布拉多的步子原本还有些谨慎,在发现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熟悉的亲切气息之后,也就渐渐放开了拘束,在宽敞的别墅里小跑起来。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下午我们出去吃吧?”
几天的生活下来,封林晚已经很熟悉这幢别墅的布局,翻出盒点心来给穆亭澈垫肚子,给粽子的食盆里也加满了清水和狗粮:“老师的通知也太突然了,要是昨天就知道有假期,我还能准备准备……”
“别说你了,昨天我都不知道有假期呢。”
穆亭澈哑然失笑,舒舒服服地靠着抱枕吃点心,躺在大熊玩偶蓬松的肚子上,后知后觉地打量着仿佛有哪里不一样了的别墅:“小木头,你是重新布置过家里吗?这回感觉好多了,之前我一个人住,总觉得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那肯定是没有的。我第一次看到抽屉里的冥币的时候,想法也和您一模一样。”
已经知道了这幢别墅的来历,想起这两天时不时受到的惊吓,封林晚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老师……您一个人在家里住,都不打算适当的把客厅的香烛和贡品,还有厨房的油锅和洗手间的阴阳镜都收一收吗?”
“我也没什么机会一个人在家里住啊。”
咬着点心含糊地应了一句,穆老师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身后的玩偶,终于对这块小木头的审美做出了妥协:“回来第一天就赶上艺考,考完试就被老爷子扣在燕影回不来。不框你,真要算起来,我来这儿的次数都不一定比你多。”
“再怎么也是家里,总要收拾得叫自己喜欢,住着才能舒服。”
封林晚无奈浅笑,煮好了奶茶倒在马克杯里,给他轻轻放在了茶几上:“我只是大致收拾了一下,有什么不合心意的,老师直接改就好。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比如什么比较高的地方——”
“小木头,你要是再敢提换灯泡的事,我就二十四小时不准你碰粽子。”
威胁地眯了眯眼睛,满意地看着那块小木头识趣地把话咽了回去,穆老师才威风凛凛地撑身坐起,端起奶茶喝了一口:“要不咱们下午就去燕影一趟?我也想去看看黎老,腊月二十八系里放假,就不一定见得着人了。”
“老师……不打算和黎老说真相吗?”
收拾的动作停在半道上,封林晚沉默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似乎并不意外他会提出这个问题来,穆亭澈抬手遮住眼睛,向后倒在沙发上,无奈地笑了笑:“我怎么说,说你打算起诉地府?我怕把老爷子心脏病给吓出来。”
封林晚脸上泛起些血色,认真地抿了抿嘴,正要再给自我保护意识总是差了那么一截的老师普一普法,就被对方忽然郑重地扶住了肩膀。
“小木头,告状的事儿我倒是打听了一下,大概弄明白了基本流程——你说地府要是打算私了,我们要多少赔偿好?”
“是短信里说的庭下调解吗?”
迎上他的目光,法制节目主持人的神色也严肃下来,抱着胳膊踱了两步,沉吟着推了下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