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地生着闷气,穆影帝一口接一口地咬着流沙包,苦恼地纠结着到底该不该这么顺水推舟地应下这个完美的解释。脸上不自觉地隐隐发烫,就被那块小木头担忧地探了探额头。

“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又发烧了——还觉得难受吗?”

额头上传来的力道依然小心翼翼,叫穆亭澈忽然一怔,莫名想起之前的情形,心里就跟着强烈的酸楚了一下。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封林晚被吓成那个样子。

明明平时表现得已经十分正常,像是早就走出了那时候的阴影,可只要一被勾起那个时候的回忆,就还是深陷其中难以挣脱——他想不出那件事究竟在这块小木头心里留下了多深的伤痕。可他至少却能够肯定,这道伤痕其实一直都没有愈合,随时蛰伏在伪饰的平静之下,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骤然暴起。

为了自己眼下的安宁,就叫封林晚一直被困在这样沉重的压力和阴影下,他这个老师当得也实在太不称职。

“怎么了,还是头晕吗?”

见他的神色不对,封林晚更担心了些,关切地扶住他的肩膀,温声询问了一句。

穆亭澈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地攥紧——他完全没办法预料承认这件事的后果会是什么,但莫名就觉得必须要这样做才行。无论这块小木头愿不愿意相信,又会不会因此和他疏远,他也应该履行自己身为老师的责任,最后再尽力保护一次他的学生。

再见到了那样的封林晚之后,他实在没办法再心安理得地扮演着一个无辜的局外人。

终于做出了决定,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穆亭澈深吸了口气,把手机从枕头下摸出来,一言不发地递了过去。

或许这是个更容易叫人接受和信服的办法——只要那块小木头退出当前的关注人,就会看到微博的用户名。他能登得上穆景的微博,这应当比大部分的证明都更加直接有力……

面上依然保持着足够的镇定,穆亭澈谨慎地飞速盘算着接下来的流程,却没想到对方才滑开了屏保,脸色就显而易见地苍白了下来。

封林晚紧紧握着那个手机,他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隐隐有些青白,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哑:“小师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剧情的发展和预料中显然出现了一些偏差,穆亭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原本准备好的话就硬生生刹在了半道上。

“……啊?”

他当然很想告诉这块小木头自己怎么会知道穆景的微博密码,甚至已经想好了大半的台词。可最要命的是那块小木头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退出当前的界面——根本不知道对方在问的是什么,失去了剧本的穆影帝沉稳地托着下巴,陷入了深刻而混乱的人生思考。

“你——你不知道他是谁?”

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对方的反应,封林晚愕然地急声问了一句。看着穆亭澈依旧茫然的目光,忽然就放松了下来,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太阳穴:“这是个很无趣的人,也没什么可关注的。小师弟,你不要管他就是了……”

他顺手点了退出,正想把手机交还回去,目光却忽然凝在了那个熟悉的头像上。

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先是闪现过了些许猝不及防的痛楚和错愕,又迅速化成无处发泄的深刻伤痛——过于强烈的情绪叫血色迅速在那张面庞上褪尽。他甚至什么都没问出口,只是无力地抿了抿嘴,茫然而仓皇地抬起头,眼泪就忽然落了下来。

总算回到了正轨,效果却似乎有些过了头。看着那块连哭都不肯发出声音的小木头,穆老师心里难受的要命,拔了针头把人揽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好了好了,不哭了,都没事了……”

封林晚的身子绷得死紧,后背几乎已经硬成了一块木板,僵硬地被他搂在怀里。泪水停不住地顺着脸颊滑下来,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衣服洇透了一片深色的痕迹。

实在没想到那块小木头几乎已经能坦然地提起他的穆老师,却会对一个无关大碍的微博起这么大的反应。穆亭澈一时也后悔得不成,准备好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小心地拍抚着他的背,攥着袖子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好了好了——还以为你都不惦记着老师了呢。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哭得这么厉害?”

“我没有回复……”

被熟悉的语气所安抚,封林晚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手却攥得更紧,几乎已经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老师说他累了——就在前一天,老师说他最近总是很容易累,说想给自己放个假歇一歇……我想劝他去医院,可怕他不高兴,他一直都不喜欢医院,总说一个人在医院里待得不舒服。我想说我陪他去,可又怕他知道那个就是我,我不敢给他知道,怕他训我不务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