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他们两人就要从我眼前走开。“肖恒!”我听到我在喊他,声音剧烈地变调,与此同时我看见他明显抖了一下,停了下来,回头看见我。
路蔚夕想要拉他走过马路,他却还是走了回来,在我面前停下。太好了,他的气色不错,没有什麽很让人担心的地方,头发又长了一点,在冬天里看起来很温暖。他对我笑笑,打了个招呼说:“嗨,好久不见。”
说完了,居然就转身要走。“我……我回来了。”我又急急说了一句,他停下来,仍旧是微笑:“嗯,知道了。”
那是个刻意没有放什麽真心进去的笑容,看著挺让人心寒的。我又叫了他一声,好像从来我只要叫他的名字他就会停下来,然後看著我的眼睛认真地等待我要说的下一句。我在享受那种特权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他对於我再也没有反应的时候,我又能做什麽来防止自己被无视。
後来的事情证明我在叫他的时候陷入这种自怜自伤是多麽不合时宜,我满脑子在想他和路蔚夕是不是在一起了,在难过他怎麽可以这麽做,所以根本没有发现他眼里闪动的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激动。等我被他拽著领子拉到了街角摔在墙上,还在浑浑噩噩。
而他已经招呼上来了,一拳正中我腹部,力道大到我当时就懵了,也忘了躲,等我想起来要挡的时候路蔚夕已经跑过来拉著他了。他喘著气,那表情明明是愤怒,我惊愕,也委屈,我做……做错了什麽了?
我得做了什麽事,才能让他气到非得打一顿才能解恨的地步?
“洛予辰,你既然有种,就应该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才对!现在又跑来干什麽?”
他在说什麽?我被他打得几乎胃酸上泛,耳朵里嗡嗡作响。我马上就意识到他肯定误会了什麽,但我还什麽也没来及说,他就冲我吼:“洛予辰,你给我滚远一点!你真当我贱到一定程度,任你随随便便说点什麽我还会信?我告诉你,从我面前永远消失,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再听到有关你的任何事,你哪天再想不开死了我都不会管了,明白麽?”
……需要……需要说这麽绝麽?
我听到路蔚夕劝他,我听到那外国人告诉他别和这种人废话,然後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缩在墙角,一点点从僵硬慢慢恢复感觉。很疼,身上在疼的地方太多了,我甚至分不出来哪些是肉体上的哪些是精神上的。我好像在那漆黑的街角窝了很久,身子上很多处的疼逐渐转成冷的麻木,只有心脏和胃,还在雪雪呼痛得厉害。
他为什麽会那麽生气……其实很容易想通。方写忆肯定没有把我留给他的那些东西转交,让肖恒以为我是不辞而别。天,我要真的在那时不辞而别现在又回去找他,他真得恨死我,打这一顿都算轻的了。
呃,胃好疼……
他还记得我要靠什麽吃饭,所以没打我的脸,可是刚刚那几下,我被糟蹋了十个月的已经异常脆弱的胃算是在他毫无保留的力道下彻底完蛋。有时候想想这就是报应,我以前打他也打过几次很凶的,他从来不还手,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其实这麽厉害。
原来被打,这麽痛……
胃越来越疼,我只能用自己的膝盖顶著。真是愚蠢啊,怎麽就能被方写忆临别前三言两语骗昏了头,肖恒也是笨蛋,我会就那麽走了麽,在那样道歉悔过死缠烂打重新骗取了他的信任之後放弃得那麽干脆?我又不是他,在经过十年把人弄得离了他连上闹锺都不会之後想要一走了之,完全罔顾被留下那人的死活。
对我就那麽点信心?就相信了狐狸说的话,就不能多问问?我虽然人在国外又不是联系不上,他却就想就那麽算了,都不能好歹打电话来问我一声,或者骂我一顿?
过分啊……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整整十个月,他十个月说不定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在扎我的小纸人。
呜……好吧,我是抱怨过度了,不用那麽疼吧。这样下去……我今天得疼死在这街上了。
我苦笑,试著想要站起来,可是才移了移膝盖,就差点没疼得我要去撞墙。不行了,我捂著胃,另一只手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这这新换上的卡里唯一一个号码,拨通。
真是仁慈,这个刚刚好像还说了不想再听到我声音的人居然没立刻挂断。可惜我立刻想起来,郁闷,我这是新号,他不知道是我打的自然不会直接挂断。
“……喂,救我。”我气若游丝地说,不是装的,我真的快疼断气了,他要是挂我这个电话,我今晚说不定在这黑沈沈的街角死得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