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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从半敞的槛窗投进来,投在萧迟的脸上,皇帝静静看着他。

这个儿子眉目轮廓和从前是一样的,但神态不知不觉变了,往昔那个桀骜不驯的模样经早已模糊,记不清了。

他肩膀宽了,人稳重了,坐在他的榻前,很认真地告诉自己,他长大了。

“是啊,你长大了。”

静静看了萧迟许久,有风吹拂窗扇“咯嘚”一声,皇帝点点头,仰在引枕上片刻,对萧迟说:“好了,父皇坐久了有些累,你先回去吧。”

萧迟起身,扶皇帝躺下,掖了掖被角:“父皇好好休息,早日把病养好了才是。”

“父皇,儿臣回去了。”

“去吧。”

厚厚的猩猩绒地毡吸附了脚步声,衣料摩挲声渐去,三皇子离开了东稍间。

很寂。

良久,张太监才小心抬头,往罗汉榻窥了一眼。

皇帝闭目躺着,安静无声,神态和之前也并不二样,但总感觉异常压抑,且无端端,他有种皇帝一下子老了不少的错觉。

张太监小心低下头,不敢再看。

……

萧迟缓步离开。

步伐不疾不徐,和进去时一样,宫人太监无声福身问安,也与先头并无二致。

但他知道,在踏出殿门那一刻,一切都不一样了。

回不去了。

立在紫宸殿高高的汉白玉台基上,秋风猎猎,鼓荡他的袍袖衣摆,他抬头,看天际阴云急剧流动。

他挺直脊梁站着。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