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岚刚躺下景枫给她铺的被褥上,看着黑漆漆的营帐,又想起早上那会在元江楼发生的一切。
睡不着,又望着上方静谧的帐顶,脑海中是元江楼嘈杂纷乱的场景。一会儿又想想城外剿捕燕兵的爹,一会儿又想王府的奴仆,鸣翠鸣柳她们如今不知安全否,这么一大堆杂乱事想着,心越发安静不下。
正失眠睡不下呢,外边突然响起了雨声,是下雨了,仿佛雨势还颇大。雨打在上方的营帐上,发出“啪嗒啪嗒啪嗒”的闷响声。
燕岚赶忙掀开被子坐起,裹好身上的衣物,撑着把油伞就跑出了帐子。
看见景枫果然连避雨都不避,就立在营帐外头,淋着雨,替她守着营帐。
一叶油纸伞遮蔽了他头顶上方下起暴雨的天,二人一高一矮站在油纸伞底下,自成一方小小的天地,与外头的大雨阻隔了开来。
“傻啊,下雨了都不避的吗?”燕岚站在他下边斥责着,声音软柔的,听着更像是娇嗔。
汴京初夏的夜里时常下雨,有时甚至能下一个夜晚。燕岚不忍心他在外边淋雨,一把将他拉进了营帐来。
“帐子这么大,今晚你也在里头歇息就好。”燕岚收了伞,走至烛台前将烛火点亮,继而又走至木施旁,踮脚从上方取下一张薄毯,递给他道:
“赶紧把身子擦干,不要着凉了。”
烛火照亮了整个营帐,里头简单搭建的一张长木案,几张木椅,一个木施,木施旁边一个高烛台一个兰锜架,还有木案下方被掀开的被褥,站在他底下的一头如瀑散开长发的姑娘,姑娘脸上黑亮如夜明珠的眼睛,都清清楚楚展现在他眼前。
他忽然间就觉得这个本来还算宽敞的营帐,刹那间变得局促逼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