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灵子眸子似乎暗了一下,须臾之后,又恢复原样。
她浅浅叹了口气道:“世道推人前行,人在其位,不得已为之。”
江边客闻言,沉默了。
如她所言,他们皆是因站在了七皇子一派,而在这乱世之中沉浮,逼不得已做出了许多违背初心之事。
殷灵子仍埋头把玩着那朵赤红月季。
月季之红,与她那一席红纱裙相映成趣,让人移不开眼。
江边客恍然发觉,原来在寝殿内道出惊天言论之人,也仅仅是个瘦削的女人。不知为何,向来杀伐果断的江边客,竟生了怜悯之心。
他恍惚想起,几个月前,他将她关在囚车内,一路送进京。
旁的女子皆是哭哭啼啼,害怕得不成样子。
她却十分淡定,甚至还探出手去把玩囚车枷锁。
当时江边客便觉着,这女子是不一般的。
秋风扑簌簌地吹着,灌进四面透风的凉亭。
殷灵子从暖室中出来,只着了单薄纱衣,连连打了好几声喷嚏。
江边客以为她冷了,便会识相回殿内,她知她却坐在凉亭内纹丝不动,像是……根本不想回寝殿的样子。
江边客早就听闻,七皇子在闺房一事中,爱玩些别样手段。他曾多次见到殷灵子身上,血迹斑斑,伤痕遍布。先前,江边客见她总爱穿红衣,曾好奇问过一次,她却苍白地笑笑,同他道,红色能遮血色,所以她喜欢。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哪来的恻隐之心。
脱了身上厚重的军氅,递给她,口气还有点不情愿:“殿下疑心病重,别说是我给你的,披上吧。”
殷灵子摆摆手,难得温和地笑:“不必,我不冷。”
江边客懒得同她多说,掸了掸军氅,直接按上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