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房内, 闻月解开他掌心纱布, 查看伤势, 才发现他手心伤处已化脓溃烂, 只一眼便知,他的伤口是被感染了。这瘟疫凶狠之处, 便在于起病急,一周之内便能要人性命。
闻月的最后一丝救命稻草, 已在今日罗宏的书信中化作灰烬。
前世所记之事, 到今世竟都出了偏差。
闻月不敢再期冀于旁的希望, 此时此刻,她能靠得, 只有自己!
端了盆水,她绞了热毛巾, 盖在谢翊额心。
随后, 她坐到一旁的圆桌上,取了纸笔,开始在那儿写画。
谢翊醒来时,便见着这么一幅画面。
圆桌上、椅上、地上满是皱成一团的宣纸。闻月坐在中央, 正在纸上奋笔疾书, 连染了一手的墨汁也浑然未觉。她向来喜爱整洁,可此时,发髻松垮垮的垂着,鬓发杂乱无章, 几乎不像闻月本人。
谢翊摘掉额上毛巾,坐起来,问:“不是怕命相女之事败露,决心再不写字了吗?”
她太过专心,以致于他的突然发声吓了她一跳。
她笔尖停顿须臾,轻吐四字,复又疾书起来:“迫不得已。”
谢翊察觉异样,蹙眉道:“你在做什么?”
“在背那方子。”闻月急切道:“我喜读医书,前世我曾读过陈良山开出的那一副方子,我该有印象的,一定有的!我一定能将那方子默背出来的!”
语毕,她甚至吃吃地笑了起来,嘴里来回重复着:“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谢翊起身,寻了张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凑近时,他才惊觉,她额角竟已在她下意识抓额的动作中,挠出了血来。
笔上书写甫一停顿,她便又要抓额。
谢翊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腕,厉声道:“闻月,你停下!”
“你放开我!”她用尽蛮力挣扎。
他生怕弄疼她,只好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