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他朝手心呵气,小心翼翼搓揉手指取暖,灵宝经背了一遍又一遍。
我只觉得心安。
有宫人小声劝他,问要不要添个火盆在身前,他低声说,陛下睡觉极不安稳,一点光都会让他醒,还是算了。
我就这么闭着眼睛,默默听着。
黎明时分,城门开前,我听到他起身的声音,他吩咐左右,说不必告诉我他来过,我听他脚步纷沓,从我身边远离而去。
有青白色的阳光射破窗棂,在我脚下,仿佛一汪浅淡的灰烬。
我没有立刻站起来,只是仰着头,过了片刻,低下头来,擦干眼泪,在宫人推门而入之前,推开了殿门。
所有人在我面前跪倒,我没看他们,只是极轻的说,“移宫。”
我的所有软弱和逃避,仅此一夜。
没有人告诉我,玄衣来过,我也假装不知道,我只是长久的在他曾坐过的位置站立,然后,离开。
说实话,现实情况也容不得我再有多余的时间去凭吊父亲,尽管我那么悲伤。
一转眼就到了年底,我开始筹备明年的春闱。
前朝是举荐为官制,到了后期,君主昏悖,朝中俱是高门,鲜有寒士,父亲执政之后,废举荐制,开礼部试士的新制度,开进士、明经和秀才三科,三年一试,从二月初九到二月十五,连考三场,考中者,就可以授予官职。
明年二月,就是三年一度的试士了。
礼部本来奏请取消这次试士,却被我拒绝。
我的理由如下,二月考试,如今已经有无数考生集聚京城,很多人破釜沉舟,变卖家产而来,无故停考,以何安天下士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