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那是他娘的名字。
我觉得一个□的名字,极有可能是媚生,我想想,说令堂可是黛眉入鬓?他说是,母亲的眉毛很美,我点头,提笔写下“眉生”这两个字。
我说,这两个字端庄和婉,该是令堂的名字。
他笑了一下,本就漆黑的眼睛,像是浸在水里一样温润柔和。
我发现,他笑的样子十分好看。
我想看他多笑。
他的笑容一闪即逝,面上又恢复了惯常的,他提笔,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在纸上写眉生这两个字。
初学写字,能做到横平竖直已经了不起,哪里还管得了笔意神韵,而且他已十四岁,现学写字,已经很难有大的突破,但是他就这么认认真真的写,去翻各种字帖,找自己最喜欢的眉生这两个字的字体来练,练废的纸足足有三寸来厚,最后,他这两个字写得端正无比,堪比大家。
——他这一辈子,写得最好看的两个字就是眉生,其次,是长宁。
他第二个会写的名字,就是我的名字。
有一日我从少傅那里回来,直奔玄衣的房间,但是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一般,我到了门口又小心绕过去,走向窗边,想看他在干吗。
我小心的躲在一角,他显是也刚从詹事那里回来,一身绿色的官服尚未退下。
虽已入冬,却并不太冷,他开着窗户,斜对着我,在书案前练字,冬日阳光融融,午后清柔,正落在他年少却沉静的脸上,柔和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