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晏抬眸看他,气质温润,眼眸带笑:“莫然师弟,恭喜你从空间碎片中逃生!师兄就知道,凭你的本事,一定能活下来的!”他面目清朗,神态是全然的激动和开心,外人看了,莫不道一句好个师兄弟情深。
末了,荀晏想起什么似的,微敛了眸,神色悲伤:“只是可惜了凤弦师弟……他……唉,这些伤心事,今天这么个高兴的日子,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莫然站在那儿,他肩背挺得笔直,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人,一句话也不说,手中提着的斩虚刀上,天火自燃不停,炙烤着周围的一切。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荀晏一人的表演,看他的唱作俱佳,看他的独角戏。旁边的人觉得这气氛有些诡异,除了少数几个担忧莫然的人,都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莫然师弟,你死里逃生,还因祸得福,正该庆贺一番才是!恰值今日——”
“我如今因祸得福,化神归来,你应该很气愤吧?”莫然直接开口,堵住了荀晏的话语,“气愤你筹谋毁了顾明田,杀了凤弦,又让我这个挡路石跌入十死无生的空间碎片,接下来,合该是你荀晏尊者高枕无忧了时候了,却没想到,我还有回来的一日吧?”
荀晏眸光沉沉:“师弟,你这是什么话?今天这么个日子,你却在这里大放厥词、胡言乱语,你莫不是——”
“我父,顾明田,为你筹谋设计所污蔑,至此音讯全无、踪迹难寻,你有何可辩?”
“你以奇阳玉珏和顾明田的下落引我入西北深渊,在那里杀了凤弦,又逼我入空间碎片求得一线生机,你有何可辩?”
“你说我父顾明田是铲除异己之人,不配位正道魁首,你私底下却这番面目,为了一己之私谋害同宗师兄弟,又将祸水转嫁顾明田,你有何可辩?”
莫然字字句句问来,每一句话,莫不是出自肺腑,字字泣血,双眸通红,掺杂了化神修士灵力的传音在崇明金顶之下的每一个修士脑海轰炸,荀晏阻拦不及,又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着要阻止。
这连番问句,加之莫然浓重的感情,叫在场众人不由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众人的目光有几分变了。
荀晏这三四百年在九州四海声名极好,一日往日跌下神坛之前的顾明田,可一个人站的有多高,跌落的时候就有多狼狈,饶是莫然只是这番质问,还并没有拿出明确的证据,已有不少人心里开始怀疑起来,愤愤然自己当初瞎了眼,竟然是挤破头也要加入天灵宗云云。当然,这类人,不过墙头草,无论是莫然还是荀晏,都未将他们的言语放在眼中。
“莫师弟……何以这般言论?”荀晏仍是那副笑意,青衫无风自动,隐隐地,叫人有了几分凉意。
“你不必再如此惺惺作态叫我师弟,天灵宗,可没有阁下这般的人物。”莫然终于扔下最后一个炸弹,“你到底是不是天灵宗弟子,你自己你可比我清楚多了!你,荀晏!根本就不是此界之人!”
“一派胡言!”荀晏冷声训道,“莫然,我看你双眸通红,周身灵力不稳,浊气隐隐四溢,你怕不是走火入魔,堕入魔道了?居然敢在此胡言乱语,狺狺犬吠,当着是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了!”
“荀晏,你无需再狡辩了。”翟戈尊者从半空走下。
见此情形,有些机灵的人,已经开始悄悄往山下撤退了——开玩笑话,化神修士打起架来,余波都能把金丹修士给震飞了!何况是他们这样的小鱼小虾!
“怎么?翟戈道友这也是要向着自己的外孙女婿了?”荀晏冷声问,话语中是压抑不住的讽刺。
“不,是向着真相。”天空一句轰鸣声响,隐隐露出三个人影。
有些有见识的,认出那正是无华派的两位尊者,桑楷和倪乐,另一个丰神俊朗、面目沉沉的青年男子,却是昔日第一强者的首徒任羽元君。
江摘月和云姬、封锟薄瑾等人尚还有些摸不清头脑,突然见到莫然死而复生还进阶化神本已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如今又揭露了荀晏的真面目更是让众人觉得匪夷所思,如坠梦里,此时更有翟戈尊者、桑楷尊者、倪乐尊者和任羽的出头,更叫此事显得诡异多端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云姬有些摸不着头脑。
江摘月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与封锟、薄瑾背靠背而战,众人不由得拿出了武器,她拿出了凤弦赠与的那柄玄铁剑,剑身冰凉刺骨,锐气十足,她挽了个剑花,眸光深沉:“看来,是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今天一场大战,必不可少。”
凤弦是江摘月的师父,他的身陨,最为伤心的自然是她,她也一直在为莫然的失踪和凤弦的无故身陨而追寻真相,想要为他们报仇,但百余年过去了,丝毫踪迹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