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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弦冷声一笑:“尊者说得倒是轻巧,若是一讨厌之人半夜趁着你吃喝玩乐之际跑到你自家宅院上头大发雷霆地要杀人,你能忍得了这口气?”

翟戈尊者点头帮腔:“凤弦说得没错,荀宗主若是白天从正门进,保准是我九汤城的贵客,但半夜三更提刀而来、气势汹汹,还不问青红皂白地就要痛下杀手,这般行径,也配称为正道中流砥柱,可真是笑死老夫了!”

桑楷尊者点头道:“这些老夫都是目睹得一清二楚的,但三位道友行事却是有些鲁莽了,想来有些矛盾,还是能解开的。”他不及三人开口,提了一个人上来,众人定睛一看,竟是黄卓。

黄卓拱手,瑟瑟缩缩道:“见过宗主、诸位尊者、元君,晚辈有要事禀告!师伯!岳行元君和师妹并——”

“我等行事,岂有你这小辈说话的理?!”荀晏冷声道,袖袍一挥,一道冷光突然朝着黄卓而去,他竟这般行事,对自己的师侄痛下杀手,这着实让人万分惊讶。荀晏的名声一向是温润有礼的,饶是老油条如桑楷尊者都不禁感慨过他的心胸宽敞,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手,着实惊掉了两位尊者的下巴,他们未曾准备,故而未曾来得及出手相救。

唯有凤弦,站得离黄卓近些,竟是自己上前,不管不顾地拿着手中的扇子,替他挡了这么一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仅是惊住了翟戈尊者和桑楷尊者,黄卓也被惊呆了。以他的认知,是万万没想到一向崇拜尊敬的宗主师伯会对自己下手的。

直至凤弦的声音传来:“你、方才说什么?”许是大战一场,方才那一下又废了不少气力,凤弦的声音有些虚弱。

荀晏的目光冷冷地看着黄卓,他一击未中,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再出第二次手。更何况,经方才那一下,翟戈尊者和桑楷尊者都起了疑心和戒心,他的出手必定也会被拦下来。

黄卓满头大汗、背后发凉:“晚辈、晚辈想说,岳行元君和师妹的死因另有蹊跷,不像是凤弦元君所为。我在师妹胸口发现了剑伤的痕迹,疑似另有人所为!”

一阵静谧。

诡异的沉默。

“原是如此,想来是我方才痛失两位宗门弟子,心下又气又怒,联想到白日凤弦道友所为,一时情急,才酿此大祸。”荀晏眸中的怒火渐渐消散,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如玉,他周身气压减缓,方才的冷冽寒冬陡然温和了许多。

荀晏道又道:“这般鲁莽行事,和两位道友大战一场,倒是我的不是了,幸亏有桑楷道友明察秋毫,前来阻拦,这才阻止了我。”再三道歉,声音温和愧疚,端的是一副温和愧疚却并不懦弱的模样,这才是众人眼中的那个荀晏,或者说,众人眼中的荀晏又回来了,方才那个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酷似凤弦的荀晏,却是无影无踪了。

荀晏放低了姿态,再三申诉,随后丢下一句“要去看看二人的尸首以便早日为他们报仇”就抓着黄卓一起飞走了。

半空中只剩下凤弦、桑楷尊者和翟戈尊者三人面面相觑。

前因后果似乎已经全然清楚了。

只是误会一场。

翟戈尊者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叹气道:“今日这一出,倒是来得蹊跷。”

“哈哈哈!哈哈,荀晏啊荀晏,你也有小尾巴露出来的一日!”凤弦突然仰天大笑一声,他笑着笑着,口中突然呕出一口污血,整个人直直地坠地。

翟戈尊者和桑楷尊者不由得满脸惊愕,忙跟了下来,尤其是翟戈尊者,生怕老友受荀晏今晚这么一激,怕不是心魔都给激出来了,忙劝道:“凤弦,你没事吧?”

凤弦摆手,松了口气,苦笑道:“我方才为了能与他对上一战,以秘法冲抵经脉,一时有了化神初期的修为,此时只是反噬罢了。不过不必担忧,问题不大,只是恐怕要静养个三五十年了。”

翟戈尊者松了口气道:“凤弦,今天这遭,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先不说有我九汤城为你撑腰,便是大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岳行和黄素的死因究竟如何,也不可能是你所为!至于这三五十年的静修,你且放心便是,有我九汤城再此,再经今夜一役,若是日后天灵宗再想动手,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声名了。”

“不,我担心的倒不是此事。”月光下,凤弦眸光微亮,他苍白的脸上还带着笑:“我是笑,荀晏也有今日,他所担心的事,怕是终于发生了!”

“你们以为,只是揭掉了伪君子的皮囊我就会这么开心么?”

“以荀晏的为人,死了一两个无关紧要之人,他如何会不顾脸面地偷袭我?只能是有更重要的理由,让他不得不来找我的麻烦!但这更重要的理由,却又是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