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想着回去了。我只是怕惹麻烦而已。”澈苏眨眨眼睛,“爹你说得对啊,平时服侍他们也就罢了,难道还真的天生是为他们效忠的命?”
锐利的眸子盯着他,澈安淡淡道:“你真这么想?”
“嗯!”澈苏飞快点点头,“我还被他们吊起来打呢,哪有这么容易忘!”
眉头微微一皱,他不太舒服地动了动身体,苦着脸:“爹,手腕好疼……”这可不是撒娇,手腕上的这种绑法非常奇怪,他在背后偷偷摸索了半天,非但没有解开,那原本简单的绳结似乎越来越紧地嵌进了皮肉里。
脸色微微一变,澈安伸手把他的身子转过去,就着淡淡的星光,看见了儿子手腕上的勒痕。
“乱动什么?!这绳结厉害得很呢,不懂机关想解开,只会越勒越紧!”他小声呵斥一声,还是看不得儿子受苦,终于伸手去解那绳结。
长长舒了口气,澈苏活动着刚刚解放的双手,惊奇地看着爹爹手中的绳索——并不是解开就变成一长条,那绳结维持着一种古怪却有序的样子,松松垮垮的绕成一个复杂的图案。
“爹教我这个吧!”他笑嘻嘻的,眼睛里都是好奇的光芒。
瞥了他一眼,澈安嘴角浮起微笑。已经是快十八岁的大人了,遇见这种东西还是会露出小孩子一样的表情。
“这绳结有名字的,叫做‘九连环’。”他把绳结举向空中,向儿子示意,“仔细看,我打一遍给你看。”
手指极其灵巧地三绕两绕,他把绳子恢复成直条,然后让澈苏把手腕并在一处,开始慢慢地示意如何打成一个繁复又节节相扣的绳结。
“这种绳结只有唯一的一种解法。配上特殊材质、无法轻易割断的高韧度软合金绳,妄想自行解开的话,就是天方夜谭。”澈安微笑,再示范了一遍,“学会了吗?”
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澈苏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很快确认了绳结的打法:“那唯一的解法呢?”
澈安微微笑着,先是在他手腕上重新绑好绳结,然后手把手地开始教授:“找到这里,尾指挑过去,注意在背面隔开两个节点的地方绕回来……看清楚了?这样连续去挑松开,千万别用力拉扯。”
连连点头,澈苏翻来覆去地在自己手上试验了几次,才把解法学会。怪不得叫“九连环”,简直就有九曲十八弯,太巧妙太复杂了!
“爹,我可以不可以问你一件事?”他终于忍不住,“……爹你以前,是不是也参加过帝国的军队,而且,不是普通的士兵?”
“胡说什么呢?”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中年男人看着他的目光,有点奇异的怔忪。似乎想说些什么,又犹豫着忍住了。
“等接我们的车带我们到了目的地,我有些话,会和你慢慢说。”他温和地道,脸上的神色是如此奇异。
“哦”了一声,澈苏没再追问,而且乖顺地点点头。抱着膝盖,他和许久没见的爹爹坐在一起。
“爹,让我试试这个九连环吧。”他忽然轻笑,撒娇似的拿起绳子,开始在老爹手腕上比划。
微笑地由着他试来试去,澈安没有阻止他。
澈苏失败了一次,才像模像样地打好了绳结,又使劲拉紧了一些,惊喜地笑:“我学会了!”
仰着头,他半跪在澈安身前,晶亮的眼睛映着星光,忽然脱口道:“爹,再过一个多月,我就要满十八岁了呢。”
深深地看他一眼,澈安脸色柔和,方正坚毅的脸庞上是明显的宠溺:“是啊,小苏长大了……一转眼,都十八年了呢。”
第一次抱起澈苏的时候,他还是那样一个软软小小的婴儿,不哭不闹,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睛时,就那样乖巧而可爱地冲着他笑,眉眼弯弯,小嘴如同娇嫩菱角。时光仿佛回到十八年前,脑海中无数前尘往事一一掠过,他的目光有短暂的出神。
微微一笑,澈苏伸手,很自然用手臂搂住了爹爹的脖子,额头抵着澈安的下颌,轻轻道:“爹,谢谢你……”
“什么?”澈安微微一怔,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儿子这微显古怪的一句话,脖颈上忽然传来的某种危机感已经让他眼角一跳!
绝佳的反应和身手暴起应变,几乎是在感觉到脖颈肌肉群受到攻击的同时,已经猛然沉肩举臂去格挡!可惜,刚刚还沉静在回忆中的他,却犯了一个不能原谅的错误、更碰上了从没遇见的窘境——他的手腕上,还绑着澈苏刚刚在他身上试验着的“九连环”!
迅捷凶猛的一个肘击,澈苏极其惊险地才将双手被缚的老爹压在身下,没有给澈安任何开口的机会,他的手指已经毫不留情按向了澈安脖颈上的一处血管和筋脉交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