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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折磨,又能如何呢?厉宁烦躁走了几步,再站定时,却是对候在身后的暗卫道:“让她缓一缓吧。”他闭了闭眼,一字一句道:“给她一日时间。晚上,我去找她。”

这一天,厉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每分每秒都成了煎熬,厉宁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毁灭一切的欲望。他杀了人,可不够。柳初语要离开他,他只想用烈火焚烧这个世界,让所有人都跟他一起受难。

时间终于慢慢挪到了酉时中(18点),夕阳余晖消散。厉宁轻车简从,策马离开了皇宫。暗卫将他领去了城外一处平平无奇的小院前。厉宁摆手,让所有人都退远些。他站在院门外,面对着斑驳的木门,试着动了动嘴角。面无表情太久,他的脸有些僵,可很快,便是一个完美的笑。厉宁这才抬手,轻轻敲响了院门。

门后传来脚步声,听着不是柳初语。门打开,是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他有些意外看着厉宁:“这位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厉宁没有答话,只是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柳初语。他朝她温和一笑:“初语,我来接你了。”

柳初语穿着不合身的粗布麻衣,坐在院中一张石桌边,头发有些乱。她手中拿着把小刀,那刀锋好巧不巧,正正朝着她的心口。厉宁本已打好了腹稿,要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接她回宫,可见着那刀锋那姿势,强行压制的情绪便乱了天:无怪她出城后也不继续逃跑,原来竟是起了轻生的念头!

厉宁推开那老者,缓步朝柳初语行,声音轻柔而压抑:“初语,你在干吗?”他朝柳初语伸出手,脸上依旧带笑:“乖,把刀给我。就算恢复了记忆,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啊。”

柳初语神色复杂看着厉宁。他的气场太强大,那种混乱的情绪,即便他努力压制,她也感觉到了。初进门时他笑着,那模样还是往日一成不变的温润,可随着他走近,那笑却渐渐变了味。惊怒、焦躁、阴郁、克制……种种情绪藏在那张完美的笑脸下,挣扎着咆哮着,几欲撕破那张脸皮冲出。

柳初语觉得自己应该害怕,可没来由的,心底却生出了些许难过。她忽然很想让厉宁别笑了。他明明长得很好看,可这样笑起来,真的丑死了。她很想做点什么,让这个难看的笑容从厉宁脸上消失。

厉宁行到柳初语几步远处,柳初语只是坐在那,仰头看他。逆着屋中的烛光,他看不清她的神色,这让他愈发觉察事态在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心底那些阴暗的心思奔腾翻涌,很想直接做些什么,让柳初语再没法不听话。可摇摇欲坠的理智强行绷出一条细线,困住了那些野兽,不允许他放肆。

于是厉宁站住了。他垂着眼,逼自己冷静下来。他还未稳住情绪,却不料,眼前忽然多了一只凝白的手。柳初语将小刀递到他面前,奇怪问:“宁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第十八章

厉宁一时有些怔,下意识接过那把小刀。柳初语则自桌上拿起了什么,行到他身边。她也回了他一个笑,如春花娇艳,将这一方小院都照亮:“这是刻刀啊,你要这东西干吗?快看,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厉宁看去,便见到了一方做工粗糙的砚台。他再去看手中的小刀,果然是雕刻用的刻刀,只是光线昏暗,他没看真切。

冲击太大,厉宁有些回不过神。他半响方问了句:“你叫我什么?”

柳初语:“宁哥哥?”她看了眼不远处的白发老者,压低了声:“难道,该叫你厉公子?”

心中那些残暴的野兽突然消失了,厉宁好似卸了一口气,忽然就笑了出来。他缓了缓神,这才看向柳初语手中的砚台:“初语今日独自出来,就是为了偷偷补我一个生日礼物?”

柳初语理所当然道:“是啊,之前那个不是摔碎了么,你还留着不丢,将来有人问起,还要议论我送了个破东西。正巧之前在这学了雕刻,便过来了。”她摆弄着手中砚台:“怎样,惊不惊喜?”

问出这话,柳初语也是汗颜的。惊喜是肯定没有的,看样子,倒是被狠狠惊吓了。可厉宁已经像没事人一样,拿起那砚台看了看:“谢谢,我很喜欢。”

柳初语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这也太好哄吧,就不和她计较了吗……看厉宁方才那模样,肯定是以为她逃跑了。被这么惊吓一场,她两句话加一个破砚台就搞定了?他还和她说谢谢……

明明是乱世中威慑敌国的战神,明明是带着十万兵马逼宫的王爷,明明是即将登基的未来帝王。可两人相处起来,她怎么总觉得……是她在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