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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初语定睛看去,竟是她的丫鬟春絮!春絮想是靠着门睡了半宿,揉着眼睛抬头,看见柳初语,“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小姐!”

柳初语眼角便是一抽:“你哭什么?!起来好好说话!”

春絮抽抽噎噎爬起身:“那不是少爷说你要死了么!”

少爷便是柳初语的哥哥柳良吉,春絮叫习惯了,便一直没改口。柳初语皱眉:“我哥说我要死了?”她不悦:“燕王殿下没和他说我没事么?”

春絮:“那传话的公公倒是说你没事,是皇后要留小姐在宫中,为先皇祈福81天。可少爷只是冷笑。”她抹了眼泪,学着柳良吉的模样,斜着眼看一旁:“呵,那逆贼的话,你们也信?初语在那逆贼逼宫时大义自尽,传出去那逆贼不知会多丢脸,哪里还容得下她!他现下只是碍于朝局不稳,不好对初语下手,等到他控制了局势,我那妹妹……就会在宫中病亡!”

柳初语:“……”

柳初语翻了个白眼:“你信他?他自作聪明也不是一两次了!我就是在宫中陪皇后祈福,死是不会死的。”

——就是清白堪忧,想出宫还出不去。

春絮向来相信柳初语,立时开心起来。那群聚集在院中的贵女却围了过来。看清柳初语后,众人都面露惊愕。她们半夜被接进宫,入住青琼殿偏殿,一打听才知道主殿已经住了人。她们以为定是位贵人,这才忍着不睡聚在一起,打算给这位贵人请个早安,谁知道这位“贵人”竟是柳初语!

柳初语一眼扫去,便见到了十余熟面孔。京城贵女圈子就这么大,谁能不认识谁。柳初语这几年与她们交恶,也懒得招呼,直接丢了话:“一个两个聚在我门前做什么?吵得我睡都不安宁。该住哪就去哪安顿,散了散了!”

被人当面这么驱赶,贵女们脸色都不好看。在她们看来,柳初语此人真真是她们当中的一大奇葩。脾气大不说,行事也古古怪怪的,偏偏这人文采姿容最出众,占了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让一众贵女恨得牙痒痒。前些年她爹爹是内阁首辅,她们就算痒痒也只得忍着。后来她爹因病过世,贵女们以为总能压她一头,结果……

别问,问就是敌人太狡猾了,她们干不过。

贵女们互望,最后目光都落在被围在中间的赵绮怀身上。赵绮怀的父亲是内阁大学士,昨夜还得到了燕王殿下的连夜召见,显见是入了新皇眼的。这种时候,自然是该她出头。

赵绮怀早就和柳初语不对付,此时不负众望质问:“柳初语,大家都是来为先皇祈福的,凭什么你就住主殿?”

柳初语昨夜过来时,只有主殿收拾干净了,她不住也得住。她心中忍不住嘀咕:厉宁这是干吗?既然大家身份一样,那住所就都安排偏殿啊,干吗独独她一人住主殿。虽然主殿敞亮通透格局好,装了地暖还引了温泉,就连那张金丝楠木床睡得都格外舒服——等等,厉宁莫不是想拿这些好处,以此打动她吧?

——切!她是在意这些肤浅东西的人吗?!

但住都住下了,既然大家身份一样,就没有再让出来的道理。柳初语正琢磨着怎么对付过去,却见厉宁领着一众随从行了进来。

贵女们小小骚动起来。这十六名贵女,都是来自已经向厉宁表了忠心的世家,早就接受了燕王即将登基的事实。再加上燕王殿下年方二十一,龙章凤姿却没有妻妾不近女色,这“进宫替先皇祈福”之事,就很有文章可做了……

柳初语眼见着贵女们红了脸低了头,心思一转,有了主意。她几步跑到厉宁身旁,娇憨唤道:“宁哥哥!”

厉宁被这声“宁哥哥”唤得浅笑开来。他站定,还来不及开口,却见柳初语转瞬垮了脸。这可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厉宁一句“初语早”便咽回了肚里,柔声问:“怎么了,初语为何不开心了?”

柳初语一指赵绮怀众人:“她们问,大家都是来给先皇祈福的,凭什么我住主殿,她们住偏殿?”

——对啊,为什么呢?燕王殿下自个干的事,那就燕王殿下自己来解释吧!呵呵!

赵绮怀看着柳初语小雀似地奔到厉宁身旁,震惊瞪大了眼:无耻啊!柳初语你要脸不要!又扁嘴又撒娇的,你以为你是十来岁的小孩吗?你可是要嫁人的年纪了!真亏你做得出!

厉宁却是立时明白过来。他转向一众贵女:“只是先来后到罢了。初语她到得早,宫人便给她安排了主殿,你们到得晚,只能住偏殿。”他微微一笑:“啊,是本王不周,没考虑到各位在家都是娇养之人,住偏殿着实是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