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发抖地想过去抱他,“不是这样的,兰兰 ”
在他碰到雪兰之前,雪兰起身让开,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居高临下看着他,“就是这样的,晏南,你不要的我构成了现在的我,它可能有很多不好,坑坑洼洼,缝缝补补,光照过来也斑驳错乱,但上面每一道难看的褶皱都是我引以为傲的勋章。也许看不上它的人很多,也在背后指指点点地数落它,但在我眼里,它值得最好的对待。”
雪兰站得很直,支撑着他的每一寸脊椎都由骄傲灌注,“想得到我的人要喜欢我的全部,要把我身上所有好与坏都当做钻石看待,即使我丑了旧了变得不好看了,或是乖张暴戾像一只倔强的老山羊,他眼里的我依然会是无与伦比得好看,远胜过宇宙最闪亮的星辰。”
“这样的人虽少,但不是不存在,为了他们,我什么都能做。”
雪兰满眼是泪,那双总是暧暗的宵色眼睛此刻却映着光火,亮得灼人。他盯着晏南的眼睛,每个字都咬得清楚,“你是该把我埋进黑暗,晏南 ”
“因为你得不到我,永远都不可能。”
雪兰把戒指摘了,扔在了桌面上。他朝外走去,电磁门阖拢时撂下了一句话,“等我回来时,希望你已经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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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兰去了模拟室,把弗瑞模拟出来,坐在对面看着他,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弗瑞很快起身过去抱他,捧着他的脸亲吻,将他的眼泪细细吻去,“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我想把一个人从我的记忆里删掉。”雪兰把脸埋进他肩上,低低地说。
对方将他抱去腿上,安抚地摸着他的头发,对他道:“这样你失去的不只是他,还有一部分的自己,也许会得不偿失。”
“他太令我痛苦了,”雪兰说,“就算得不偿失我也想轻松一点。”
“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快乐了,”雪兰抱紧了弗瑞,声音变得低哑哽咽,“只要想起他,我就会难受得想死,这样我怎么活呢。”
“一辈子很长,而时间的治愈能力远超过你的想象,”弗瑞也将他抱得很紧,体温透过布料温暖着他发冷的身体,“撑过当下的这一段,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但现在我很痛苦,”雪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撑过这一段。”
对方亲了他的耳缘,声音低缓温柔,“抱一会吧。”
雪兰跪坐在他腿上,眼睛蹭在他肩上,紧紧闭上眼,眼泪浸湿了他的西装。
哭了一会后,雪兰回过脸去找弗瑞的唇,闭着眼贴上去吻他,对方搂着他的腰,顺从地回应他,陪着他亲了一会。
亲吻的动作逐渐停下,雪兰又掉了泪。
弗瑞吻去他唇上的水渍,捏起他下巴,灰蓝色的眼睛近距离凝视着他,“宝贝甜心,我很想陪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但我不是真的在这,你也不是真的想要,就算我们在这做了爱你也不会变得好受,要实在撑不过去,就去喝个烂醉吧。这很正常,没什么丢脸的。”
“你怎么知道跟你做爱不能安慰到我,你是觉得我们做了会不好收场?”雪兰红着眼盯着他问,几乎像是故意跟他对着干。
“你觉得呢?”
弗瑞跟他对视着,片刻后曲起指节蹭了下他的脸,“冲我发脾气能让你好受点吗?”
雪兰垂下眼,把脸埋回了他肩上,“对不起。”
弗瑞接好他,声音里带着叹息,“我的甜心,天知道我有多愿意,但我不想你做出会令自己后悔的事。”他安慰地抚摸雪兰的头发,在他耳边轻声说:“如果要把我拉上赌桌,你得做好赔上所有的准备。”
雪兰抬起头看他,“你又不是真的,做了你也不知道。”
“我会知道,”弗瑞轻软地吻了他的唇,“你身上发生的每一点变化在我眼中都像大陆迁移一样明显。”
雪兰沉默一会,不再冲着对方发泄情绪,接受了他的提议,“我去喝酒了,之后再来看你。”
长腿搭在地上,弗瑞没有起身,靠在沙发上目送他,食指中指并在一起,亲了下指尖向他送上飞吻,“我就在这等你,哪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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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中安静无人,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除了在岗值班的人,舰员们都已睡下。
没有去找人来陪他,雪兰径自来到空荡的餐厅,在吧台落了座,向机器人酒保点了纯的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