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肘撑着床,没有完全躺回去,像是随时准备起身。
“今天是三月六号,五天前你因为灵能过度消耗而陷入昏迷,如今神经细胞损耗严重,正在进行修复治疗。送你过来的人是你的部下,他们就等在门外。”军医手持针剂回过身,拿起晏南手腕旁掉下的导管,边解释边将淡黄色的液体打入其中,“这是促进神经细胞修复的生长因子,每隔三小时需要补充一次。”
拔针后,医生再次请晏南躺好,开始请他做认知测试。晏南虽在配合,却神色发紧,像是心不在焉,一问一答几轮后,他忽然停下道:“抱歉,测试可以之后再做,我现在有急事,很重要,请让我的部下进来。”
医生神色同样严肃,正想教育他没有什么事比治病重要,却在开口时对上了一双沉霭的灰眸,眼瞳深处是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医生心跳停了一拍,话到口边拐了弯,“……你有十分钟时间。”
“多谢。”晏南垂了眼。
进来的人是晏南的随行官,其中一名看见晏南便红了眼,“长官,您终于醒了。”
晏南“嗯”了声,“我没事,”他没有心情再说更多场面话,开门见山道,“五天前发生了什么,你们见到雪兰了吗?”
随行官立正背手,“报告长官,见到了。三月一号下午两点,雪兰先生向军部报告了您和庞特星的情况,请军部派人救援。我们和军医在尼斯军港接到您,军医检查后说需要尽快将您送往灵能研究所进行治疗。灵能研究所是军检所中的机密部门,不对民众开放,因此雪兰先生没有跟着,由索兰中尉将他送回了您的住宅。”
得知了雪兰的去向,晏南稍微冷静了些,“军医帮他检查了吗,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长官。”
晏南点了下头,“联系部长,我需要汇报将庞特星的情况。”
随行官离开房间后,晏南抬起连着导管的左手,点开终端,拨通了雪兰的通讯。
铃音响了十几秒,视讯被接了起来,光屏显示的画面在晃,片晌后,雪兰的脸出现在了画面正中,向着晏南看了过来。
他穿着睡衣,脸被阳光亲吻着,坐在靠近庭院的扶手椅上,大概是在看书。
先前的焦虑消失一空,晏南轻出了口气,控制着放松表情,打招呼道:“兰兰,你还好吗?”
雪兰点了下头,不像他那样紧绷,显得很平静,“我没受伤,受伤的是你。”
晏南不眨眼地看他,“嗯”了声,“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没事就好,”雪兰应了声,似乎不是很想视讯,目光不专心地移向一旁,又看回来,“你好好休息吧,我等你回来。”
雪兰的态度太过平常,没有提在庞特星发生的事,也没有再问证据的事,而且似乎已经想挂断了。
晏南静了静,主动提起话头,在他说出口前道:“对不起,我之前食言了,没能及时回去接你。”
这句道歉将雪兰的注意唤了回来。“不是你的错,”他道,“你不需要道歉。”
这句话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透过屏幕,雪兰静默看着晏南,片晌后,他道:“你先养伤吧,其他的事等你回来再说。”
话毕便掐断了通讯,没有等晏南的回应。
门被军部的人推开时,军团长正静坐着不动,眼睫微垂着,似在出神。听见动静,他眼睫微颤,循声看去,认出了部长的副官,斯坦索少将。少将身后跟着两名中校,无声地抬进来一抬全息影像通讯器。
将圆盘形状的通讯器放在床尾后,两名中校转身离开,阖上房门后守在了门边。斯坦索跟晏南打过报告,打开通讯器后,背手站在了床侧。
很快,通讯器上晃动的中粒子构成了一个人像,是穿着军装的军部部长凯奇。
“军团长,”部长道,“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没事,无需挂心。”没有浪费时间,晏南很快切入正题,“关于庞特星,我有重要情报向您汇报。”
晏南讲述了在庞特星的遭遇,描述了迷雾和鸟猴的特征,之后道:“那种生物,姑且称之为鸟猴,进攻意图强烈,且危险性极高,如果从弥散星云中逃逸而出,可能会对联邦造成不可估量的危害。另外,当我被捕捉去高空时,没看见伏朗特族的光带,我认为他们应该知晓情况并及时进行了避让,有必要对他们进行全面问查。”
“嗯,联邦已经在跟他们进行交涉,但他们并不配合,也不承认鸟猴的存在,我们需要证据来撬开他们的嘴。派去庞特星的搜查队目前还没有任何发现,如果你能提供你们露营时的具体坐标,应该会有所帮助。”
晏南提供了坐标,之后发送了一段他拍摄的录像给一旁等候的斯坦索少将,“这是我拍到的鸟猴,他们成群从我露营点的北面飞出,从露营点算起,距离超过60英里。”
“明白,”部长站直了,背手看着晏南,“还有其他线索吗?”
晏南摇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