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昉嘴角下拉,别开了脸不去看他脸上的得意。
“当然不能跟你比。”白师爷脸上的得色散去,神情怅然道:“等我考上秀才后,见识的人多了,才发现自己不但与你不能比,就是与府城里的那些读书人也远远不能比。读书要银子,人说耕读诗礼之家,是几十年上百年累积的底蕴,我出生的地方穷极了,只有耕没有读,我是吸光了全族人的血才考上了举人。”
白师爷说到这里,脸上弥漫着无尽的痛楚。
“我考上举人后开心得差点失心疯,忙想回族里去跟老族长报这个天大的喜讯,给祖宗上柱香。”
白师爷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崔昉不做声,只是替他一杯杯的续茶。
他知道那一年白师爷的家乡突降暴雨,山石垮塌后将他的村子全部淹没掉,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自打那时起,我就想位极人臣,一是告慰那些族人,二是我的后代不会再如我那般困苦不堪。我没有再想过考进士,就算考中进士,没有人脉选官都是别人挑剩下不要的,有人脉也得熬,熬到白了头,说不定最后就死在个四品上,再也上不了一步。所以我想尖了头,投身到了魏王名下,只盼着他一人得道,我这个鸡犬也能升天。”白师爷自嘲的笑了笑道:“哪怕脚底是滩烂泥,是深渊,就算有时会自我厌弃,最终也只得咬咬牙闭眼往前走。”
崔昉紧抿着唇,目光似剑盯着白师爷。
白师爷也不甘示弱,抬眼看向崔昉。
“崔大郎君,你曾经骂醒过我,说我们跟王爷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无路可退,只得勇往向前,如今你可有路可退?”
白师爷从崔昉那里出来就去找了魏王,起初他还是不愿走,京城的繁华奢靡,哪里是西北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