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了夏天,外边总有虫子在叫,程景云又在床边陪了她好一会,才缓缓抽出手掌,起身走了出去,他走到了院子里,但还在担忧汤惜君会忽然醒来,会哭着找他。
接着,他去敲汤宗毓的门了,但是门没锁。
傍晚时候刮了风,云层退开,露出了雾白的月亮,月亮是大半个圆,光是泛着一点金颜色的白,程景云说:“我有事情跟你说。”
汤宗毓开着台灯,不回答他。
于是,程景云只能擅自推门进去了,他将门合上,从门口走到了床边,汤宗毓正躺在床上假寐呢,连被子都没有盖。
“睡觉不关灯吗?”程景云问道。
汤宗毓睁开了一只眼睛,又缓缓地闭上,说:“你去找别人吧,现在就去,赶得上宵夜。”
“你不怕我真的去了?”
汤宗毓冷笑着,说:“我就是要你真的去,我想明白了,如果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我把你关起来也是无济于事,人家那么好,我那么不好,你当然是要选个好的。”
程景云气得心脏微疼,可又拿这样的汤宗毓没有办法,毕竟,对方生气的原因太单纯——只因为太喜欢他,所以看不得他和别人要好。
“你真的有必要这么生气?我从前在茴园,和谢山他们也要好,我还总是和春妞妈去买菜,你怎么不生他们的气?”
汤宗毓把眼睛睁开了,盯着坐在床边的程景云,反问道:“那怎么能一样,谢山、春妞妈……他们是喜欢你吗?想让你做他们相好的?”
“你什么意思啊?枕书他怎么会……怎么会那样想,也只有你会觉得我好欺负,说是喜欢我,就是想找个由头,一辈子都欺负我。”
汤宗毓还是冷笑,说:“姓张的整天死样怪气,还觉得我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他给你讲了他那一套狗屁的政见,又要怂恿你离开我了,就骗你这个傻的,等你离开了我这个院子,就去他的院子里做他的小老婆,给他洗衣烧饭,做牛做马,等她再娶两个,你就伺候他们全家。”
“你不要以为你是怎样别人就是怎样,”程景云觉得,再如何发火都没办法,他平静地讲道,“枕书他是读书人,懂得多,人也很好,你想一想,他对惜君都是那样好的——”
“什么意思,你打算跟着他跑了,连我女儿都要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