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客气。”
张枕书不卑不亢,并没有十分恭维汤宗毓,他教完了课,就告别离开了,程景云送他到门外,他说:“咱们走到胡同口吧,我有话要问你。”
天色擦黑了,热了一天的空气终于冷却下来,很是舒服,程景云点了点头,说道:“好。”
“景云,你有没有想过……离开?”
他问得委婉,一边慢走一边看向程景云,等待他的答复。
程景云轻轻地摇头。
张枕书说:“时代早已经变了,每个人都允许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就算是你卖身了,你也可以随时离开的,我不是多嘴,我看到……你这样好的人不能过自己的生活,就想问问你。”
因为对方的这番话,程景云陷入沉思了,他看了张枕书一眼,然后看着不远处的路灯,看着树梢或是空中几只飞虫,他低下头看着路,继续朝前走着。
“我十二岁开始就陪着少爷,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事,我不知道。”
“他对你好吗?”
“怎样算是好呢?旁人家主仆是怎样,我们也就是怎样,其实没有不好的地方,少爷他……现在是很好的。”程景云确实被张枕书的问题难住了,他恍然,汤宗毓的确是一个无法使他说出“挺好”二字的人。
“以前不好吗?”
“也好。”
不能说出两个人实际上的关系,所以,程景云更是无法倾诉那些伤痛的过往,他含混地回答,以为张枕书不会再追问,然而,张枕书所记挂的是他的主观与自由,与他想的完全不搭边。
“好吧,”张枕书自知短时间里无法说清楚一切,所以,他打算告别了,他说,“景云,我这个礼拜天和从前的学生们办画展,你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程景云摇头,对他善意地微笑,说:“我要照顾惜君,我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