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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板村西南口小庄家的堂屋里,姜翠娥正在蜡烛底下做绣活。炕另一头睡熟的小丫头忽然动了动腿,接着, 十四岁的小丫头睁开了一双乌湛湛的眼睛。

陈娇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她躺在炕上不知睡了多久,浑身上下都被热汗裹着, 十分的不舒服。姜翠娥放下绣品, 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眼神一喜, “谢天谢地,终于退烧了。”

姜翠娥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丈夫两年前在山里出事死了,婆婆说她是克夫相,又埋怨她嫁进庄家十几年了,连个男丁也没留下,找借口就把姜翠娥母女撵出了家门。

她一个寡妇带着女儿,在村里活的着实艰苦,好在姜翠娥绣活好,能在镇上换两个钱回来。

姜翠娥的老爹死的早,老母嚷嚷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逢年过节姜翠娥带着女儿庄良娣回去串门,坐不到几分钟她老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就要撵人,生怕她们母女是来借钱讨吃食的。

这也不奇怪,在这个动荡过后的年头,村里的人家能吃饱就算是富户,谁家也没有多余的口粮养个嫁出去的闺女,还带着个拖油瓶。

在封闭的穷村子里,依旧奉行着老辈子那一套,重男轻女。

姜翠娥没给庄家生下个男丁,在公婆看来,她和她生的女儿就不是庄家的人。好在老二媳妇争气,生了仨儿子,可给老庄家争了光。

姜家老娘不是没劝过姜翠娥再嫁,可她就是死活不同意。

姜翠娥就带着女儿住进了庄家的老宅,说是老宅,就!就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里有一颗老枣树,泥巴堆砌的小厨房,外加一间尚且能遮风避雨的堂屋。母女二人能住在这间院子里,这还是村里支书过来调解的结果,不然凭着庄家那伙人的嘴脸,真能做出让她们母女睡大街的事来。

陈娇脑袋晕沉沉的,这是发烧的病症。

她睁开雾蒙蒙的眼睛,目光落到了墙上挂着的日历,上面标着1980。

姜翠娥去灶上盛了碗温水,扶着她的后背半坐起来,“良娣,把水喝了,病好的快。”她的声音特别温柔,模样也秀美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