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道闷雷炸响在脑海,魏长天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此前想不明白的事情,也终于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原来“天道之子”根本就是所谓“一品桎梏”的“副产品”。
因为仙人不想被后来者取代,所以抽取了这世界上的大部分天道气运,全部转移到了一个人身上。
如此一来,其余人便很难突破到一品,就更别说成仙了。
而身负这世界绝大多数气运的那个人,就是“天道之子”。
比如说萧风。
由于有大气运加身,天道之子当然不会存在所谓的一品桎梏,并且其修行之路大概率会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被仙人弄死。
没错,按照白衣青年的说法推测,这世界上每每有天道之子即将“得道成仙”之时,仙人便会想办法杀掉他。
并且看起来仙人还不能直接动手,必须得通过一些“间接”的方式。
魏长天不知道这是为啥,但想来真相便是如此。
将大部分气运集中到一人身上,断绝了其余人成仙的可能,仙人便只需盯着这个天道之子,然后在其成长到一定阶段后将其抹杀,再把天道气运加与另一人身上,周而复始。
相比于人人都能成仙的情况,这对仙人来说确实是保住“仙位”的最好办法。
但对于那些天道之子,以及无数受制于一品桎梏的武人而言,这又是残酷的。
当然了,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总会有意外发生。
而当某个天道之子侥幸逃过了仙人的算计,成功取代后者成为“新一任”仙人,进而了解了世界的真相之后他便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魏长天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屠龙者终成恶龙”的循环,只是觉得有些唏嘘。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仙,如果真能成仙之后又会不会也这样做。
或许,现在想这些有点为时尚早了。
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打萧风死后,自己就已经成为了那个被仙人盯上的“天道之子”了
“那么挑月剑又是怎么回事?”
抬起头来,魏长天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是你用来算计我的手段?”
“没错。”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白衣青年也没有再纠结“一人一问”的事,而是平静的承认道:
“挑月剑虽可助人突破一品桎梏,但其实也会同时阻断练剑之人的登仙之路。”
“只是没曾想你竟能抵得住这般诱惑,反倒是你外公”
“所以,我外公其实早已注定无法成仙了?”
魏长天语气复杂的打断道:“你将他骗来这里,还弄出这般异象,就是为了诱他杀我?”
“是,我要杀的人,自始至终便只有你一个。”
白衣青年意味深长的向着山下看了一眼:“而你之所以现在还能活着,其实是因为我看错了一个人。”
“”
楚先平。
这是魏长天脑海中出现的唯一一个名字。
白衣青年并没有把话说的特别清楚,不过结合语境却不难理解其中意思。
所以,楚先平来方寸山其实根本不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救自己么
魏长天不知道楚先平这算不算骗过了“神仙”。
但他确实又一次“骗”过了自己。
“他还活着么?”
魏长天脱口问了这样一句话。
白衣青年没有回答,可能是不知道,也可能是觉得他已经回答的够多了。
“魏长天,你还可以问我最后一问。”
扭头看了看已经快要沉入地平线的夕阳,白衣青年笑着走近一步:“我也还有最后一问想要问你。”
“”
最后一问
其实,魏长天此刻心中仍有许许多多尚未完全解答的疑惑。
比如说为什么仙人不能直接动手杀人?非要借他人之手?
比如说仙人为何明明能够调度将天道气运,却又不干脆加在自己身上?
比如说既然要保住仙位,那为什么不将挑月剑早拿出来?这样天下武人岂不是就都成不了仙了?
又比如说之前那些穿越者的结局是什么?
以上这些魏长天其实大都能隐隐猜出一些原因,但又不是特别明了。
不过眼下这都不重要了。
对他而言,如今该在乎的或许只有一件事。
“人,能弑仙么?”
盯着白衣青年的双眼,魏长天的语气格外平静。
而前者似乎也不惊讶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淡淡的回答:
“不能。”
“我知道你有许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手段,但不能便是不能。”
“仙人只可被替代,绝不会被杀死。”
“最起码在这方小世界,谁也做不到。”
“行,那我等会儿试试。”
就像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负之徒,魏长天笑了笑。
“你呢?你不是也有最后一问么?”
“嗯。”
白衣青年点点头,目光有些复杂。
“魏长天,这两千年间我见过、杀过太多有望登仙之人。”
“他们要么大善,要么大恶。”
“唯有你,时善时恶,与其他人都不同。”
“照理说,你这般人是不可能走到如今如今这一步的。”
“因此我想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
魏长天看向白衣青年,似乎明白了后者在问什么,似乎又不太明白。
想了一阵后,他只是给出了一个好似毫不相关的答案。
“我觉得该死的人便杀。”
“我觉得不该死的人便不杀。”
“这不是善恶,只是该与不该。”
“就这样。”
“”
“好,我知道了。”
白衣青年愣了一下,旋即笑了:“你不是要弑仙么?动手吧。”
“嗯。”
轻轻点了点头,魏长天缓缓举起龙泉剑,那枚尚未耗完的金舍利也握在了右掌。
无数断剑飘荡而起,银色剑龙穿过白衣青年的身体,空气被撕裂,滚滚声浪回荡在方寸山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