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飘零,佛音空寂,仿若天地之间只余他一人。不知过了多久,白雀庵的大门缓缓被推开,玄静师太从里头走出来,见到席修齐,有几分惊讶,她道:“席施主,多年未见了,进来喝杯热茶罢。”
“不了,多谢师太好意,容我在此处待一会吧。”席修齐苦笑,当年师太劝他离开,他固执不听,如今邀他进入,他反而不敢了。
世事变化得太快,快得连反思都来不及。当年楚王不喜他,他待不下去,请辞了楚相,他是满怀愤懑离开的,楚王鱼肉百姓迟早会遭反噬,他只是可惜了楚地之民以及唯一和他有相同观念的楚王妃,可他终究还是无能为力,不能救她于水火。
回京后,元帝司马敬曜任命他为少府,在这位贤明的帝王的治理下,那几年的少府时光,让他能大展拳脚,唯一的缺憾是太过繁忙,以致于他连去看宛凝的时间都没有。
后来,元帝突然病逝了,鲜卑立即来犯,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好不容易平稳了京城后,严垨将军殉国的消息传来了,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他立即地派人前往楚国,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再后来,他、韩安宴还有其他的元帝的势力被一一拔除,周太后和年幼的小皇帝完全不是对手,朝中大臣纷纷倒向清河王,不愿与之同流的官员们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清河王就在群臣的阿谀奉承中登上大位。
前一阵子,皇帝竟派人来请他入朝为官,席修齐当即拒绝,后来又遣人来请了几回,他不为所动,甚至不愿意给来的人开门。他席修齐有为民请命之愿,可他绝不为这种将天下当作棋盘将百姓视为棋子的人办事,与鲜卑人之战,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而这一切都是拜如今的皇帝所赐。
他靠着白雀庵的墙壁席地而坐,双眼紧闭,这里头有他最想见的人,可他不敢去见她,从韩安晏死后,他就不敢登白雀庵的门了,以前他保不住韩家,护不了她,后来连她唯一的亲人都救不了,他没脸见她。
“怎么坐在风口。”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席修齐猛地睁开了眼,果然是她,他贪婪地看着面前的人,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听闻皇帝请你去做官,如何还落魄至此。”韩宛凝蹲下身,抚上他乱糟糟的头发,这个样子的他真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