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十几年前官桥村再平凡不过的一个雨夜,那个人也是如此在窗下剪着灯花。当时窗外是下不完的雨,书案上放着那人翻了一半的话本,他手里写的是明日学堂上要用的讲义。山中的日子安宁闲适,那个时候自己最大的苦恼不过是不知那人何时要走。

离开金陵前沈照璧说的胡话突然鬼使神差地映入他的脑海里。

这时烛火又亮了起来,薛遥放下手里的剪刀,回过头来看见林晋桓正怔怔地望着他,薛遥疑惑道:“怎么了吗?”

林晋桓回过神来,低头继续写信,口中毫无波澜地说道:“无事。”

心里却想着:我是魔怔了吗。

紧接着气氛就陡然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中去。

由于方才自己的荒唐念头,现在的相对无言让林晋桓没由来得有些无所适从,他收拾了心绪,这才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你不辞辛劳翻窗户进来,就是为了窥视我门中机密?”

其实薛遥也在懊恼,方才剪灯花的举动实在是下意识的反应,像是一种习惯使然。他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有些太过亲昵。正兀自尴尬着,林晋桓就贴心地递来了台阶,于是他顺着梯子转移了话题。

薛遥摆出混不吝的样子说道:“你九天门那点破事谁稀罕知道似的。”

林晋桓一听就笑了,开口说道:“也不知是哪个小人趁人醉酒时百般刺探。”

话音刚落,薛遥不说话了。林晋桓回过味来自觉失言,轻咳了一声,笔下行文加重了语气,毫无道理地迁怒于远方收信的延清。